上，镶嵌着被血沁透的和田玉砖；满地散落着双耳细颈银瓶，流出的不是酒，而是凝结成琉璃状的魂魄残片；空气中漂浮着金粉般的火星，触及皮肤会灼出《阿维斯陀》经文。

    【二】共梦·龟兹残城

    庄梦站在燃烧的城墙上，手中横刀滴着蓝火。

    又来了柳絮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竟穿着波斯铠甲，这是你前世的死局——龟兹城破那夜。

    远处，黑袍方士正在屠杀俘虏，每杀一人便从尸体眉心抽出一缕银丝，编成锁链捆向虚空。锁链尽头，隐约有座青铜塔轮廓。

    柳絮儿此时锁骨间塔印亮如烙铁，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庄梦眉心：

    他们在抽‘爽灵魂’！这是共梦血契，你若被爽灵魂反噬，我就……

    话音未落，三支骨箭破空而至！柳絮儿拽着庄梦跳下城墙，却被城下的十数个黑袍方士围了起来，每人手持九节铜杖，杖头镶嵌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青色火焰。

    柳絮儿迅速撕下袖口红绸画圣火符，绸布燃成火蛇吞噬着周边的银丝，并用波斯语吟唱祆教赞歌，被超度的魂魄化作光蝶扑向方士面门。庄梦则拾起龟兹戍卒的弯刀，刀身触及时自动浮现前世战斗记忆，同时也触发了庄梦幽精魂的暴走，刀刃迸发着血色气劲，但每次挥砍都会遗忘一段今生记忆。

    你前世是戍卒，为什么方士要特意炼化你，柳絮儿口中念叨着，不料一支骨箭突然穿透她胸膛，血溅在庄梦脸上时——

    庄无涯！柳絮儿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庄梦猛地转头：箭矢来处，站着年轻版的父亲，手中弓弦还在震颤。

    【三】现实·人烛微光

    醒醒！

    一桶腥臭液体泼在两人脸上。庄梦睁眼，看见个独眼老妪举着油灯，灯焰里漂浮着碎猫骨。

    人烛照魂，两位官人看得可尽兴老妪咧嘴笑，露出黑齿，猫鬼噬主是假，有人要借崔十三的命……喂塔。

    柳絮儿突然抢过油灯砸向墙壁！火焰窜上茅草屋顶的瞬间，她扯开衣襟——

    塔形刺青在火光中竟映出地图投影，与庄梦前世所见的青铜塔重叠。

    塔在昭国坊祆祠地下。她喘着气，但那里三年前就被……

    被白敏中改建成家庙了。庄梦接口，想起幽精魂火焰中的宰相之女。

    老妪突然尖叫着扑向燃烧的梁柱，怀中滚出个陶罐，陶罐坠地的瞬间，屋内突然弥漫腐梨般的甜香，而老妪身体如尸蜡遇热般融化，与火焰融为一体。燃烧的梁柱滴落黑油，在地面汇成祆教恶神阿里曼的图腾。

    庄梦踢碎罐子，陶罐里爬出数百只透明蛆虫，遇空气即燃，形成人形绿火，随后一卷血写佛经展开，末尾题着：三魂归一时，塔倒月现。——庄无涯

    会昌六年

    火越烧越大，庄梦赶紧拽着柳絮儿后撤，却发现门窗被凝固的尸蜡封死。

    闭气！柳絮儿将银错刀插入地面，刀柄宝石射出红光，在尸蜡墙上熔出个狗洞大小的缺口。

    二人爬出屋外时，整座茅屋轰然塌陷，火中传出老妪最后的诅咒：塔倒之时……白敏中会收走你们的……

    【四】西市晨雾

    拂晓的鼓声中，二人通过屋后排污暗渠爬出，暗渠出口正是西市胭脂渠，破晓时分浣衣妇尚未上工，柳絮儿蹲在渠边洗着血衣。

    鲛人镜碎了，赔钱。她甩了庄梦一脸水，另外，共梦时你爹射我那箭……

    庄梦突然拽过她手臂，蘸血在掌心画着道符：下次我再梦溯暴走，你能拉我回来。

    凭什么

    就凭你锁骨上的塔印——庄梦贴近她耳边，是我前世刻的。

    那我怎知你什么时候还会暴走

    共梦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