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恐惧感囚禁在主卧里,不敢轻易踏出一步。
偶尔在走廊里远远地遇见,他总是戴着口罩,遮住了鼻梁以下。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深陷在浓重的阴影里,没有了往日的锐利和掌控,只剩下一种沉沉的、死水般的疲惫和空洞。看到我,他的眼神会有一瞬间极其复杂的波动,随即又迅速归于死寂,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漠然地移开视线,擦肩而过。
每一次这样的相遇,都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割锯。那条疤痕……那道由他亲手划下、因我而生的耻辱印记……像一个无形的诅咒,横亘在我们之间。
窗外的天气也仿佛感应着别墅里的死寂,变得阴沉压抑。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风雪。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暴风雪在入夜后终于降临。
狂风卷着鹅毛大雪,疯狂地抽打着别墅的窗户,发出密集而狂躁的噼啪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狂暴的白噪音吞噬了。别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我裹着厚厚的毯子,蜷缩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依旧觉得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电视屏幕亮着,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喧闹的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和虚假。我盯着屏幕,眼神却是涣散的。傅司寒下午被陈铭接走了,说是集团有个紧急跨国会议,风雪无阻。别墅里只剩下我和几个噤若寒蝉的佣人。
时间在风雪声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
这么晚了又是这么大的风雪……会是谁陈铭送傅司寒回来了
我心头莫名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悄然升起。我下意识地掀开毯子,赤脚踩在温暖的地板上,朝玄关走去。
佣人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厚重的雕花大门。
瞬间,狂暴的风雪裹挟着刺骨的寒气,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凶猛地灌了进来!门厅里昂贵的波斯地毯边缘被猛地掀起,水晶吊灯剧烈摇晃,光影乱颤。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睡袍,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冷颤。
然后,我的目光凝固了。
就在那洞开的、风雪肆虐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长款大衣,肩头、头发上落满了厚厚的、尚未融化的雪花,整个人几乎与门外的风雪融为一体。风雪太大,他的面容一时有些模糊不清。
但下一秒,当玄关感应灯的光线终于穿透雪幕,清晰地照亮他抬起的脸庞时——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骤然停止了跳动!
血液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巨大的眩晕感猛烈地袭来,让我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时间……空间……所有的感知……在那一刻彻底崩塌、扭曲、粉碎!
那张脸……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素描本上、出现在我午夜梦回时、刻在我灵魂最深处的脸!
眉骨、鼻梁、下颌的线条……那熟悉的、温柔中带着一丝清冷的轮廓……甚至那眉眼间沉淀的、经年累月的风霜痕迹……都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他微微侧了侧头,抖落发梢的雪花。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玄关顶灯的光线,不偏不倚地,精准地落在他高挺鼻翼的——右侧!
那里,一颗小小的、极其熟悉的、色泽温润的褐色小痣,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十年!
整整十年!
傅寒川!
他……回来了!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狂喜,如同积蓄了十年的火山熔岩,轰然冲破了我所有的堤坝!淹没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