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属于昆仑雪的气息。但它依旧是剑!是昆仑雪存在过的证明!是他最后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拦住她!
玉崇山惊怒交加地咆哮。
两个婆子如梦初醒,尖叫着扑上来。
玉知徽没有回头。她紧握着冰冷的剑柄,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朝着紧闭的祠堂大门方向,狠狠一挥!
没有剑气,没有寒芒。只有沉重的剑身,带着一股决绝的、孤注一掷的气势,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
砰!
沉重的紫檀木大门竟被她这毫无章法、却凝聚了所有绝望与意志的一剑,硬生生劈开了一道缝隙!木屑纷飞!
门外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婆子们扑上来抓住她衣角的瞬间,玉知徽的身影,如同挣脱了所有丝线的木偶,决绝地撞开了那道缝隙,一头冲进了门外无边的、寒冷的夜色里!
冰冷的夜风如同无数把刀子,瞬间割在玉知徽的脸上,割开了祠堂内那令人窒息的香烛浊气。身后是父亲玉崇山暴怒到变调的咆哮:抓住她!快给我抓住这个疯了的孽障!
还有婆子们惊恐的尖叫、杂沓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而来。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赤着的双脚踩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枯枝的泥地上,每一步都传来钻心的刺痛。散乱的发丝被风抽打着黏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她只是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着怀中那柄沉重的古剑。冰冷的剑鞘硌着她的肋骨,那份沉重和坚硬,此刻却成了支撑她不倒下去的唯一支点。
昆仑雪最后消散时那释然的微笑,那五个字——方得自在天,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她的灵魂。自由他魂飞魄散换来的,就是这亡命奔逃吗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深宅大院的高墙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她只知道向前跑,拼命地跑!远离那吃人的祠堂,远离那些要将她重新拖回金丝笼的双手!
慌不择路。脚下猛地一滑!是雨后湿滑的青苔。她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怀中的古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在死寂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膝盖和手掌传来火辣辣的剧痛,掌心被尖锐的石子划破,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身后追兵的声音更近了,灯笼的光影摇晃着,如同鬼魅的眼睛,在树木的间隙里时隐时现。
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要将她淹没。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够那柄剑,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芒,如同风中的残烛,倏然从砸落在山石旁的昆仑雪剑身上一闪而过!
那光芒微弱至极,转瞬即逝,快得让玉知徽以为是自己痛极之下的幻觉。
然而,就在青芒闪过的瞬间,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声音,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碎的疲惫,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
西北……角门……
昆仑雪!玉知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是幻觉还是……他最后一点残魂未泯的指引
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对那最后指引的盲目信任压倒了一切!她不知从哪里又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扑过去,抓起那柄冰冷的剑,不顾掌心的伤口被剑鞘粗糙的边缘再次磨破带来的剧痛,朝着西北方向,跌跌撞撞地再次狂奔!
借着树木和假山的阴影,她像一只慌不择路的狸猫。果然,在府邸最偏僻荒凉的西北角,一道低矮、仅供下人运送杂物进出的旧木门,虚掩着!门外,是黑沉沉的山影和更广阔的、未知的天地!
她猛地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