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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站在原地,身体像被瞬间冻结的冰雕。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指尖冰冷麻木。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宴会厅里那些或好奇、或同情、或看戏的模糊面孔,在视野里扭曲晃动。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痛楚。

    傅承砚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哀求的颤抖,透过麦克风,穿透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砸在我的耳膜上:苏音……这架琴,它一直在等你。就像我……这七年来,从未停止过对你的忏悔和等待。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他殷切地望着我,那眼神里混杂着痛苦、期盼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脆弱。

    赎罪机会

    这两个词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孩子冰冷的身体、喉咙里被生生扼杀的尖叫、楼梯转角处那两张忘情拥吻的脸……七年的沉默、七年的流放、七年在绝望深渊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子……岂是这一架冰冷昂贵的钢琴可以衡量的岂是他一句轻飘飘的赎罪可以抹平的

    一股冰冷的怒火,混杂着深不见底的悲哀和荒谬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麻木与眩晕。这怒火是如此纯粹,如此冰冷,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清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的反应,等待着这场盛大忏悔剧的结局——是痛哭流涕的原谅,还是冷漠的拒绝

    傅承砚屏住了呼吸,眼神死死锁住我,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我懂了。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架在灯光下璀璨夺目、如同深海星辰的施坦威钢琴。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叩、叩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如同倒计时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停在钢琴前,深海蓝的琴身倒映出我苍白而毫无表情的脸。我抬起手,没有看傅承砚一眼,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光滑的琴盖表面。水晶镶嵌的星辰在指腹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触感坚硬、昂贵,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华丽牢笼。它试图打捞起沉没的旧梦,却只让我触摸到更深、更刺骨的虚无和讽刺。

    【8】

    七年前那个在橱窗外憧憬着阳光、孩子和琴声的女人,早已连同她腹中的骨血,一起摔死在了冰冷的楼梯底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宴会厅里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香槟塔气泡细微的破裂声。

    我微微侧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些或期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面孔,像一幕无声的哑剧。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宴会厅入口处,一直紧张地攥着双手、焦急地望着我的小林身上。

    我朝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小林愣了一下,随即像接到了某种神圣指令般,猛地反应过来。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褪去了所有的怯懦和紧张,只剩下一种被巨大任务点燃的、近乎悲壮的决心。她挺直了背脊,迈着异常坚定的步伐,穿过鸦雀无声的人群,一步步走向场中央的麦克风。

    她的脚步同样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走到麦克风前,站定。小小的身躯在巨大的聚光灯下显得有些单薄,但她的眼神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凛然的光。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忠诚。

    然后,小林开口了。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年轻,清亮,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宣告:

    各位来宾,苏音老师让我代为转达她的决定。

    她微微停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尤其是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的傅承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苏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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