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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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残酷。老狼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喉咙里只剩下破风箱般嘶哑的抽气声,身体扭曲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
酒哥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白色,指甲缝里渗出了丝丝缕缕的血迹,在冰冷的窗台上留下几道暗红的印痕。他全身都在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骨头碎裂的声音都像重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被他死死地、更狠地咽了回去,灼烧着食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雨衣、身材相对瘦削的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藏在兜帽阴影下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阴鸷,隔着狂暴的雨幕和保安亭的玻璃,精准地锁定了窗后的酒哥!
酒哥浑身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冰锥刺中!
那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挑衅,还有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那人甚至抬起手,对着保安亭的方向,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冰冷的雨水顺着他抬起的手臂流下,更添几分森然。
无声的宣战!极致的侮辱!
酒哥的呼吸骤然停止!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瞬间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堤坝!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撞破这层玻璃,冲出去将那张脸撕碎!
然而,就在他即将失控的前一秒,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那藏蓝色,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沉重!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又像一个冰冷无情的嘲讽!
冲出去……就是亲手砸碎这个保安的身份,砸碎他付出巨大代价才换来的、这层脆弱的平静外壳!砸碎……他逃避了这么久的一切!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低吼从酒哥喉咙深处挤了出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极度的克制和痛苦而筛糠般抖动着。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更深地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渗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他不能动!
外面的暴行还在继续。扳手沉闷的击打声,肉体被拖拽摩擦湿地的声音,最后是引擎粗暴的轰鸣声和轮胎甩起积水的哗啦声……声音渐渐远去,最终被狂暴的雨声彻底吞没。
保安亭内,死一般的寂静。
酒哥依旧闭着眼,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滑落,颓然坐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军大衣裹着他微微佝偻的身体,像一块被遗弃的破布。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败风箱般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喷吐出浓烈的血腥气和绝望。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摸索着伸进制服内袋。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冰冷的金属小盒子。
他把它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边缘已经磨得发亮、带着岁月痕迹的旧烟盒大小的金属盒。盒盖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几道深刻的划痕,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峥嵘。他布满老茧和血迹的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抠开那个已经不太灵活的卡扣。
盒盖弹开。
里面没有香烟。只有一张微微泛黄的老照片,安静地躺在盒底。照片上是三个勾肩搭背、笑得肆意张扬的年轻人,背景似乎是一个喧嚣的码头。中间那个眼神锐利如鹰、嘴角挂着桀骜不驯笑容的,正是年轻时的酒哥。他左边站着的是阿炳,一脸憨厚,右边搭着他肩膀的,正是老狼,剃着精神的板寸,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下方,压着一枚小巧的、沉甸甸的黑色金属徽章。徽章造型古朴,刻着一个抽象的、由扭曲刀锋组成的酒字图腾。那是酒煞的信物,是曾经让整个京海地下世界为之颤抖的标记。
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