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悬在空中,血珠滴落。他眼中风暴翻涌:痛苦、恨意、杀机、算计激烈碰撞。
时间漫长。
终于,那只悬在我咽喉前、沾血的手,极其缓慢沉重地,放了下来。
他没看我,背过身去,面向紧闭的门。背影如山,埋葬着过往忠诚与冲天恨意。
许晚晚,他声音冰冷刺骨,记住你今天的话。你爹的命,在你手上。
他微微侧头,余光如刀扫过我:敢有半分欺瞒、误事……未尽之言比诅咒更恐怖。
府里的‘脏东西’,即刻清理。他语气诡异平静,从那个洒扫丫鬟开始。她碰过的一切,全烧光!
是!我立刻应声,心狂跳,爹暂时安全了!
至于你,他缓缓转身,深渊般的眸子锁住我,立刻!就在这里!把你脑子里所有关于那古籍、‘香引魄’的东西,一字不落写出来!现在!
他指着染血的书案。
还有,他目光如刮骨刀,关于乱葬岗紫衣尸,关于你爹知道的秘密……所有蛛丝马迹,全写清楚!
他逼近,血腥气压迫而来:天亮前,我要看到。写不出,或我不满意……他嘴角残忍一勾,我就去诏狱,帮你爹松筋骨。
压力山崩!必须立刻默写古籍、整理线索!这是证明我价值的第一次考验!稍有差池,爹立刻没命!
妾身遵命!我压下眩晕,挺直背走向血污书案。
城泉不再言语,拖过椅子坐在对面阴影里。冰冷的目光如鬼火,死死钉在我身上,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笔一划。
烛火摇曳,将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血腥与异香弥漫。
在这死寂的新婚夜,书房成了刑场般的交易地。
我将恐惧和求生意志灌进颤抖的笔尖,在染血宣纸上,一字字写下通往深渊或生机的契约。
第六章
我坐在染血的书案前,指尖因脱力和紧绷而微微颤抖,笔下字迹却不敢懈怠。
写着写着,一股压抑许久的、混杂着恐惧与孤注一掷的恨意猛地顶了上来。我倏然抬头,目光刺向阴影中沉默监视的城泉,唇角扯出一个近乎挑衅的冷笑:
城泉大人,你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能决定我爹的生死
城泉眉头瞬间拧紧,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锁定我,周身寒意陡升。
权力!我用尽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掷向他,这天下谁权力最大是皇上!你猜他为什么偏偏下旨,把我赐婚给你!
城泉的脸色骤然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攥紧的指节隐隐发白。
就是为了让我这把新磨的刀,能名正言顺地插进你家门!我狠狠盯着他,积蓄的怒火与不甘在此刻爆发,宰了你这条日渐不驯、让主子心生忌惮的老狗!皇上觉得…我这个‘罪臣之女’,或许比你…更好用!
我要夺回生机!救我爹!更要夺回在他面前被碾碎的尊严!
城泉并未如预料中暴怒。他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冷得像万年寒潭,深不见底,仿佛在掂量我话语中的分量与虚实。片刻后,他竟霍然起身,不再看我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大步踱到外间客厅。他抓起桌上的凉茶壶,倒了满满一杯,仰头猛灌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似乎浇不灭他胸腔翻腾的复杂情绪。
茶水冰凉,思绪却混乱灼热。
那个女孩……才十八岁。新婚夜,满屋血腥,被他狠厉地逼着,就在那片污血狼藉的书案上默写古籍,熬到夜半更深……这手段,对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是否太过酷烈
她不顾一切想救她爹,甚至不惜激怒他……这份孤勇,有什么错若易地而处,他城泉只会比她更疯狂百倍。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而且……那道致命寒光闪过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