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沿着昏暗的走廊离开了。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像一缕无声无息的风。
林晚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七个字——林晚,你做的没错。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模糊。她用力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强行把那汹涌的泪意压了回去。
没错……她低声重复着,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说服自己。靠着冰冷的门框,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无力地跌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冰冷的寒意再次从地面渗透上来,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了。
沈确那句轻飘飘的话,像一颗微小的火种,落在了她冰冷荒芜的心原上。虽然微弱,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第一次燃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温度。
接下来的日子,林晚把自己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不知疲倦的机器。
学校宿舍是回不去了,那个家更是地狱。她唯一的栖身之所,就是那间散发着霉味的廉价旅社单间。每天天不亮,她就悄无声息地离开旅社,像一缕游魂般飘进尚未完全苏醒的校园。空旷的教室里,她永远是第一个点亮灯光的人。深夜,当保安开始巡查催促离校,她才背着沉重的书包,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最后一个离开。
书本成了她唯一的铠甲和武器。那些曾经晦涩难懂的公式定理,那些需要反复记忆的单词课文,此刻都变成了她对抗绝望的唯一砝码。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钉在书本上,用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用翻动书页的哗啦声,来掩盖心底深处那无时无刻不在嘶鸣的恐惧和空洞。饿了,就啃一口从食堂买的、硬邦邦的冷馒头;渴了,就灌几口学校水房里冰凉的白开水。疲惫像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神经,她就用指甲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来换取片刻的清醒。
她像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冲锋。身后是万丈深渊,前方……或许依旧渺茫,但她别无选择。
关于家里的消息,如同被风吹散的碎片,零零星星地钻进她的耳朵。
林国栋因为聚众赌博和涉案金额(主要是林晚那被输掉的学费),被行政拘留了十五天。据说放出来那天,他在派出所门口就闹了一场,扬言要找到林晚算总账。张美玲跑去哭诉了几次,被不耐烦的警察挡了回来,回来后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偶尔会神经质地翻找着那个早就被情人卷跑的空钱包。林晨……似乎彻底跟她划清了界限。在学校里远远看到,他会立刻像躲避瘟疫一样扭过头,加快脚步走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毒和鄙夷。有一次在狭窄的楼道口狭路相逢,他甚至故意狠狠撞了她的肩膀,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诅咒:扫把星!你等着!
林晚全都默默承受了下来。她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沉默生长的野草,将所有外界的恶意都转化为向下扎根、向上挣扎的力量。
日子在题海和麻木中一天天滑过。深秋的寒意越来越重。旅社那薄薄的被褥根本无法抵御寒冷,林晚常常在半夜被冻醒,牙齿咯咯作响,只能裹紧单薄的外套,蜷缩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等待天亮。饥饿更是如影随形。她每天的生活费压缩到了极限,常常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有一次在图书馆做题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眼前发黑,她差点一头栽倒在书桌上。幸好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林晚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平静的琥珀色眼眸。
沈确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递过来一个用干净纸巾包着的、还带着余温的包子。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和面食的香气,瞬间击溃了林晚强撑的防线。她几乎是本能地接过,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