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绝境试药
丈夫癌症晚期那天,我签下高额试药协议。
中介说新药副作用轻微,十万酬金当天到账。
可没人告诉我鳞片会刺破皮肤,骨骼会扭曲变形。
当我浑身是血冲到缴费处时,丈夫刚断气。
特警的防爆叉刺穿我喉咙前,我还在想:
明瑞,药费终于凑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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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蛮横地钻进我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一把碎玻璃。医院走廊顶灯惨白的光线泼洒下来,落在长椅上蜷缩着的、几乎冻僵的我身上。时间是凌晨三点,世界死寂一片,唯有远处护士站偶尔响起的、压低了的说话声,以及我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提醒我还活着。
陈薇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身影停在面前,声音里带着熬夜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医生的冷漠。
我猛地抬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零件。是张医生。他手里捏着几张纸,薄薄的,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情况……怎么样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张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疲惫,在我焦灼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落在他手中的报告单上。赵明瑞的家属是吧病情进展比预期快很多。肝内多发转移灶增大,门静脉癌栓形成,压迫胆管……黄疸指数又升高了。他的语速平稳,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冻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抖。
那……手术……我徒劳地抓住这两个字,仿佛它们是漂浮在绝望海洋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手术是唯一的希望,但前提是尽快做。张医生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职业性的残酷直接,费用,最迟明天中午之前,必须交齐。五万,这是最低限度的押金。他的目光扫过我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和磨得起毛的袖口,停顿了一下,否则……就只能保守治疗了。
保守治疗那四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脑子里。那意味着放弃,意味着看着明瑞的生命一点点被病魔蚕食殆尽,而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守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枯萎,直到……我不敢想下去。
钱……钱我一定想办法!我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在冰冷的金属椅腿上,钻心的疼。可这疼比起心里的恐慌,微不足道。我急切地抓住张医生的白大褂袖子,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求求您,再给我点时间!手术一定要做!求求您了!
张医生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挣脱了我的手。陈薇,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时间不等人,癌细胞更不会等你。尽快吧。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些许,明早八点前,缴费窗口。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快步走向走廊深处,白大褂的下摆消失在拐角,只留下那冷冰冰的最后通牒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
五万块。像一座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山,轰然压在我身上。把我死死摁在这冰冷的塑料长椅上,动弹不得。
家里的积蓄,早就像滴在滚烫铁板上的水珠,在一次次化疗、一次次检查、一次次昂贵的自费药账单面前,滋啦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能借的亲戚朋友,电话早已打遍,从最初的同情关切,到后来的婉转推脱,再到如今,手机屏幕上那些名字亮起时,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或忙音。房子我们那套位于城市边缘、建于八十年代的老破小筒子楼,就算此刻挂牌,又有谁会立刻掏出真金白银
绝望像冰冷粘稠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我的口鼻,封住我的喉咙,拖拽着我不断下沉。明瑞那张被病痛折磨得蜡黄的脸,他偶尔清醒时望着我、带着深深愧疚和依赖的眼神,还有张医生那句保守治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