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像摆弄橡皮泥一样将嘴角抹平，说：

    你不叫李旺娣，你叫李惜君。

    这是爸妈出现后，我说的第一句真话。

    2.

    12年前，我就改了名字，叫李惜君。

    我听那个支教老师的话，伪造了一份大学录取书。

    一份是最南边的学校，假的，给爸妈看。

    一份是最北边的学校，真的，只有我自己知道。然后离家的第二天，就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

    为了留在城里，一辈子不回去，我像部机器一样学习、兼职，每天只睡4个小时，靠拼命赚到了学费和生活费，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工作。

    记得为了度过那几个月最艰难的实习期，我每天晚上都会穿着裙子陪公司楼下的保安聊半个小时，然后在他的帮助下溜进公司，睡在逼仄的杂物室。

    没钱吃饭，我就吃公司的小零食。

    我不敢多吃，当然吃不饱，幸而实习期恍恍惚惚地熬过去了，我的工资开始丰厚起来，在3年内赚够了房子的首付，升了职。

    一切越来越好，过去的噩梦终于开始淡化的时候，爸妈出现了。

    他们像是勾魂的牛头马面，吓得我忘了呼吸，灵魂都在颤抖。

    他们抓着我的头发，要带我回去的时候，我连忙反抗都不敢，跪在地上求饶。

    妈冷笑着扇我一巴掌：李旺娣，你真是有出息啊！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却被城里的富贵迷了眼，7年不回家

    你弟弟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你却打扮这么骚勾引城里的男人，你哪里来的脸

    我吓坏了，抱着头一个劲地哆嗦：

    我不叫李旺娣，我叫李惜君.......

    妈又狠狠打了我一巴掌：你还知道你是李家人啊！你吃我们那么多米粮，考上大学就不认我们一个人在城里享福你做梦！

    不.......

    不是的！

    我没有吃他们多少米粮，我从6岁就开始干活，我干活带来的价值远比吃掉的东西多。

    我能考上大学和他们无关，14岁的时候他们让我辍学家人，换3万块钱的彩礼供倒数第一的弟弟念书。

    是那个梳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好看酒窝的支教老师给我钱，我才能继续上学。

    爸妈乐坏了，说支教老师蠢，又说大学生的价儿能翻好几倍——我知道他们从始至终都想卖了我。

    不管我是困在山里的女娃娃，是留在城里的大学生，还是上市公司的高官，在他们眼里都是供养弟弟的肥料。

    所以我不能回去，我死也不能回去！

    我磕破了头求他们：我有钱，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妈笑了：噢，你有多少钱

    能拿出20万给你弟相媳妇，我们就随便你了。

    我当天就拿出20万打了过去。

    可是妈改主意了：我想了想，20万顶多够彩礼，你弟弟想娶媳妇，还得盖房子，买金首饰，再拿20万吧。

    我浑身血液都开始发冷！

    我意识到他们没有心，他们想将我吃干抹净，从他们找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为了供养弟弟的工具，直到他们趴在我身上彻底将我的血吸干。

    我崩溃了：

    20万还不够吗你们花在我身上的钱，加起来连1000块都没有，我还你们20倍还不行吗

    我为什么要管我弟弟，就因为我的性别，我要一辈子被他吸血，给他当牛做马吗

    妈恶毒地掐住我的脖子：贱东西，你知不知道第一胎生了你让我受多少冷眼如果没有你弟弟，咱俩早就被发卖了！狼心狗肺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