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梁梅后来回顾自己这乏善可陈的一生,她觉得自己有两件事做得特别对。
法地跳动着,她其实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
她原本是不想管的,心里也打定主意哪怕是自己班的学生也当作没看见。
管他们去死啊,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兔崽子,不知道感恩,拿老师的付出当理所当然——
要不是这次期中考试他们班平均分全年级垫底,她也不至于被年级组长留到这个点,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尽管她没让他得逞,还用奖杯把他脑袋砸出好几个血窟窿,血溅了她一身,她在卫生间洗了很久,收拾干净后她有些脱力地蹲在地上痛哭了一场,最后还是用电话打了120。
所以她听见李映桥在巷子里大声呵斥着要把史大胖脑袋敲开花,脚就走不动了。
她刚把一个人的脑袋敲开花,她深深知道这种恐惧,她想,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把人打残了,李映桥一辈子就毁了。
于是,梁梅赶忙冲了进去。
但是她没想到,俩小孩去给她买药,乖乖蹲在地上给她上药。
即使猜到她不是摔沟里的李映桥,也没有追着问老师你怎么了,而是大声地跟她说梁老师,明天见。
明天,她还有明天吗?
如果钱东昌死了,她就没有明天了。
原本梁梅想第二天便去学校递交辞呈,然后报警。
可她冷静下来一想,她没有证据,办公室没有监控,钱东昌比她伤得更重,报警极有可能会被钱东昌反咬一口。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她看见脑袋缠着纱布的钱东昌,竟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若无其事地站在讲台上给学生们上课。
更荒谬的是,因他带病上课,学校竟然还大张旗鼓地给他评上了荣誉教师,丰潭日报还刊登了他的相关事迹,写得人潸然泪下,学生们对他更是一口一个尊敬“钱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