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立刻定下了南巡的仪仗,借口巡查江南河工,实则寻她。
在他即将离京的前一晚,虞媚儿泪眼婆娑地找到了他,轻抚着已高高隆起的小腹。
“侯爷,您真的不要媚儿和孩儿了吗?”
陆巽蹙眉,叹了口气道:
“我已命管家为你另择了一处倾静的别院,你今日便搬过去好生安胎。”
听到这话,虞媚儿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汹涌而出:
“只要能与侯爷在一起,哪怕是陋室茅屋媚儿也心甘情愿。可……可媚儿腹中是侯爷的骨肉啊,您真的要让孩儿一出生便父子分离?”
“边姐姐她若真心爱重侯爷,便该将我们的孩儿视如己出,而不是故意在太后寿宴上让您和侯府颜面尽失!她那般善妒之人……”
不等虞媚儿哭诉完,陆巽打断她:
“你有何资格在此妄议本侯的夫人?”
“虞媚儿,我原以为你是个懂分寸的。可如今看来,你并未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他面色冷漠地俯视着虞媚儿,对她说:
“不管我这孩儿的母亲是谁,边倾月永远都是我镇国侯府唯一的正室夫人。对了,你搬离中院时,把你那些零碎物件都带走,我不希望倾月回来后,看到与你相关的东西而再次与我置气。”
虞媚儿满脸泪痕地呆愣了好半晌,继而凄楚一笑,冲着陆巽远去的背影低声道:
“呵,陆巽,我未曾想你竟比我还天真。你伤边倾月伤得那般深,她又怎会再回头呢?”
都说女子最了解女子,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陆巽,全然没有将虞媚儿的话放在心上。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边倾月。
这三年来,无论他再如何冷落她,苛责她。
只要他稍稍放低姿态,说几句软话,再赏些新奇的玩意儿,便能哄得她破涕为笑,重归于好。
思索良久,陆巽抵达苏城后,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寻人,而先寻了一家当地最有名的玉器行。
取出一张他边倾月年少时随手画下的一支梅花簪的图样,对老师傅道:
“照此图样,用最好的和田暖玉,七日之内,给本侯赶制出来。”
七日后,陆巽换上一身寻常的锦袍,怀揣着精心打造的玉簪。
近乎一月未曾好生歇息的陆巽,此刻却不见丝毫疲惫,亲自驾着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往城中一处名为“慈幼织坊”的所在行去。
织坊位于一条僻静的巷弄深处,门面不大,却干净整洁。
陆巽在巷口勒住马车,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紧张。
终于,陆巽在那半掩的院门前,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可他怀中那支梅花玉簪,却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后,陡然从指间滑落,摔了个粉碎。
8
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在小小的庭院中。
边倾月身着一身素雅的青莲色布裙,头上未戴任何珠翠,只简单地绾了个发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汗水微微浸湿。
她正弯着腰,耐心地教导着一群衣衫朴素却眼神明亮的小女孩如何捻线。
她的脸上带着陆巽从未见过的神情,偶尔被女孩子们天真的问题逗笑,那笑容干净纯粹,不带一丝阴霾。
她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衣袖也卷了起来,露出雪白的手臂。
与从前那个在侯府深闺中谨小慎微,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愁绪的镇国侯夫人,判若两人。
陆巽没能说出那句“倾月,我想你了。”
他只是如遭雷击般,傻愣愣地站在院门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做这些……这些粗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