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成为模糊的画像,而她身旁的许家民则像一个不断放大想要吞噬她的黑洞。
她不敢再回头看,将目光紧随着少年单薄的后背。
容宛住进了司过在城中村的破房子里。
这一住,便从十六岁住到了二十五岁。
……
家里的住址始终没有改变,整整九年没回过家的容宛,在家楼下仰头看着这栋灰败残损的楼房,心中竟没有任何的熟悉感。
站在她身旁的司过四处打量了一圈,发出与她内心未说出口的同样想法:这里破旧得跟城中村的村屋差不多。
这个老旧的小区自然不会有电梯,而容宛的家又在九楼,她在楼梯间无奈地缓慢挪动脚步,与走在她前面的司过拉开一大截阶梯差距。
他忽然停下来回头朝她伸出一只手,容宛低喘着气期盼地想将手搭上去,他却在一瞬间恶意地将手收回,害得她险些扑空摔在地上。
“司过!”
被戏弄的她不满地叫住他,他嘲弄一笑,毫不在意地接着往上走去。
等到容宛走到家门口时,真正的熟悉感突然浮现在心底——
不是怀念,不是伤感,而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她只好安慰自己:我只是来见一见病重的母亲。
随着卡顿的门铃声被按响,为容宛开门的人是一个面容清秀、戴着眼镜的少女。
哪怕在家中,她依旧扎着利落的马尾。
曾经被容宛使用过的书桌上如今放满了试卷与习题册,少女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放下笔起身开门。
“一青!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呢,快给姐姐和姐夫问好!”
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许家民顾着炒菜,还未来得及与容宛司过打招呼。容宛匆匆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在心里惊讶——
原来这个男人已经如此衰老,衰老得像一个眉目慈善的老爷爷。
更让容宛出乎意料的人是许一青,九年未见,她已从当年的八岁小女孩长成十五岁的少女。
少女回到书桌前写题目的模样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干练,容宛默默地注视着她。
司过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他没说话,只是脸色不耐烦地瞥了容宛一眼。
容宛明白他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冷冷地对许家民问:“我妈呢。”
许家民在厨房里很快应声:“在主卧里躺着休息呢。”
又是这个让容宛感到作呕的房间。
哪怕是推开门都要巨大的勇气,她站在主卧的房门前,诡异地停住脚步,连触碰门把手的力气都消失了。
“你他妈站在这磨蹭什么。”
身后传来司过的骂声,他伸手轻松地拧开门把手。
看见母亲的那一刻,容宛呼吸一滞。
那个在记忆中对着她破口大骂满眼厌恶的女人,此刻却紧紧闭目地躺在床上。光秃秃的头顶生不出一根毛发,骨瘦嶙峋的身体哪怕是盖着很厚的被子也能看出掩不去的病弱。
母亲就这样毫无生机地躺在这张肮脏的床上。
病得意识模糊的她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在这张床上被一直信任的丈夫强奸了两年。
容宛走上前去,轻轻地握住她消瘦如柴的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司过则正在用目光四处搜寻着房间里的值钱家当。
“走吧。”容宛轻声对司过说。
“我还以为能看到你万分苦情地用哭泣声唤醒你妈,跪在床边求她原谅,控诉这些年你是怎么被我凌虐的场景呢
”
司过顺手拿起一张夹在房间小书柜里的手抄报,纸质已经泛黄得一捏就烂。
“啧啧,这是什么矫情的恶心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