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
想归这么想,但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有些难受,冯清月既然给了他们二人钱,就说明对他们二人还是不够信任,不相信他们会一直待在她身边。
但想到冯清月口中所说的‘家’,沈宏昌心里又有几分暖意,浑身像喝了参汤般充满力气,他起身冲坐在桌那边的二人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去清河湾那里看看。
下雪天兔子山鸡找不到东西吃,说不定就掉前日咱做的那个陷阱里。
吃完的碗放在桌子上就行,你们千万别碰,等我回来刷。
”说罢也不听二人阻拦,带上斗笠便大步迈了出去。
冯清月阻拦不及,瞠目结舌,有些抱怨道:“宏昌就是心太细了,家里哪到这种地步,下雪天还让人出去逮兔子,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咱揭不开锅了。
”她转念一想,这雪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他们至少要有双防水厚皮毛靴,便跟玉竹商量:“玉竹,要不然咱们去足具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皮靴,买个三双便是,不然若是把脚冻了便有些得不偿失。
玉竹稍一思忖,觉得她家小姐说得有理,他们三人只有小姐会做鞋袜,但让小姐给他们二人做,也太不合适了些!二人准备片刻,拿上伞携手出门。
-不同于吴地和风细雪,上京城里北风呼啸,雪如鹅毛砸向人间。
岑闵的心如同杯中的冷茶一般泛着浓厚苦涩。
线索又断了。
侍卫查到在冯清月出逃前,曾跟东街一绸缎铺子来往比较密切,但接下来细查,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就连那辆马车,租车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来买的。
旁人都说他疯了,为了一个早已死去的人闹得上京城天翻地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或许他是真的疯了,但现在,他确信冯清月还活着。
岑闵从来没跟人说过,在他绝望到想要迎娶完冯清月的牌位后就随她而去时,他久违地又做了个梦。
此次梦境并未沿着上次梦中他去世的时间线往下走,而是从冯清月被冯远嶂送到别院时开始。
第一年,王府尚未修缮完毕,他日常起居都在别院。
当时新皇匆忙登基,上京城中风雨飘摇,他时常在政事堂待到深夜,但每晚回来时,都能在内院门口处,看到提着一盏小灯在那里静静等候他归来的冯清月。
冯清月不会怪他回来的太晚,而是小心地揣摩着他的神色,在一旁说些今日她发生的一些趣事,想让他听了开心一些。
第二年,王府彻底建成,虽然他不愿意住在那里,但因为那个梦,他对冯清月的感情越来越复杂,冯清月对他越好,他越怕她离开。
为了不让自己越陷越深,他做出了一个至今都令他非常后悔的决定,他跟冯清月说,他要搬回王府住,让她安心在别院住着。
在冯清月惊诧之时,他又说,让她认清她自己的身份,一个外室而已,怎么还敢干涉主子的决定。
冯清月自那以后便沉默了许多,但还是每日会在院门口等。
直到有一次,傍晚突下暴雨,冯清月还是在那里等,狂风将树枝卷断,重重地砸在她的脚上,好长一段时间她走路都一瘸一拐踉踉跄跄。
她不等了。
看着冯清月被疼痛反复折磨无法入睡,他焦急地恨不得将梦中那个冷漠的岑闵给杀死,但纵然他再着急,也无法改变梦的轨迹,他甚至无法让自己醒来。
第三年,也是冯清月待在他身边的最后一年,她变得不爱说话,每日里做些绣活儿打发时间。
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给他做的,可是梦中的那个他丝毫不懂得珍惜。
也不知冯清月是鼓着多大的勇气,才向他提出,能不能让她也搬去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