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
日影晕晕,从窗下洒过,升起洋洋暖意。
冯清月似血液倒流,浑身发冷。
她不自觉用力咬住下唇,点点鲜红渗出,神情却似毫无所觉。
俄而,她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桌上东西一推,腾出位置,将柜中那几件小夹袄放了上去。
冯清月动作有些慌张,语气却冷静异常:“玉竹,玉竹,我们不能再等了,你快去将宏昌找回来,咱们马上就走。
”玉竹见冯清月迅速做好决断,也有了主心骨,一咬牙,快速朝屋外奔去,叫沈宏昌。
一开门,两大一小三个人赫然站在门前。
玉竹瞳孔骤然一缩,待看清是谁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不着痕迹掐了自己一下,唤回意识,微笑招呼道:“大娘您来啦,快请进来喝杯热茶。
”原来是住在小院隔壁的邻居,丁大娘。
三人刚到小院那晚,来不及做饭,还是丁大娘从她家拿了几张饼过来,之后也时不时地过来串门聊天,托她的福,她们几个才能这么快融入这里。
丁大娘有个侄子在郑府充当采买,多亏丁大娘在其中穿针引线,小姐的绣品才能被递到郑府夫人面前。
丁大娘面上有几分局促,忙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来找崔娘子说几句话……”冯清月听见门口动静,心跳倏然乱了一拍,直到听出丁大娘的声音,才放松呼吸,从房中走了出来。
看见冯清月出来,丁大娘不着痕迹轻推了一下她带来那妇人的背,快言快语道:“崔娘子,我来是想问问,你这儿招不招学徒或者使唤丫鬟。
”冯清月一愣,她近来在吴地各府千金中将名声打出去后,确实比以往忙碌不少,本来是想着再过一段时间找一些人来,既是分担也是培养,但现下……见冯清月不说话,那妇人和小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哽咽道:“娘子,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要您收下我,给我和这孩子一口饭吃,我这辈子当牛作马也会报答您……”玉竹急急想要将二人扶起,丁大娘忙上前来,小声地说着:“娘子,不是老婆子非要给你找事情,实在是这个妹子被夫家逼的活不下去,带着孩子想要跳河……我那时正在河边洗衣服,看见时被唬了一跳,连忙上前问……”在丁大娘口中,冯清月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这位妇人,也就是张蓉蓉的命着实是苦。
才初初长到三四岁,爹娘就去世了,族里人愚昧不堪,认为是她天煞孤星将自己的爹娘克死,都不愿意抚养。
她亲叔在各路压力下勉强接手,将她养到十一二岁,借着给自己儿子娶亲的名头,将她卖给了一个瘸子。
这个瘸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闲汉,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混到三十来岁也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最后不知从哪里弄出些散碎银子,跟张蓉蓉的叔一拍即合,买了张蓉蓉回去。
瘸子得了张蓉蓉,似终于有了个出气筒,整日里不是打就是骂,逼着张蓉蓉小小年纪点灯熬油的干活伺候他。
这种日子张蓉蓉一受就是六七年,中间有了孩子依旧没有丝毫改善,瘸子越发觉得抓住张蓉蓉的把柄,更是想方设法将张蓉蓉织布绣花替人浣洗的钱要走,不给就打骂不说,还时常威胁要把她女儿卖给那等好折磨人的,换几个钱花花。
老天有眼,瘸子一次喝醉酒后非要去河边钓鱼,失足从河边滑落,等有人将他打捞出来后,已经被鱼啃食的面目全非。
张蓉蓉本以为自己的日子从此会好过一些,结果刚给瘸子办完丧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说是瘸子本家人,现下瘸子死了,家里也没有男丁,族里要将瘸子住的破草屋给收回去,还要做主,将张蓉蓉卖嫁给族里另一个人。
张蓉蓉带着女儿逃了出来,但又不知前路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