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谢宁玉警觉地回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还布着细纹,八字胡,鹰钩鼻,整张脸上唯眼睛显得格外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的利剑,毫不掩饰地扫射这方天地里的每一个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隐去眼中原有的警惕和锋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接近无知的天真。
她后退一步,朝这位一看就不是什么闲杂人士的人物行了个恭敬的礼:“大人。
”对方锐利的打量依旧徘徊在身上,良久,直到谢宁玉低着的头开始怀疑自己被看穿,他才缓缓开口:“哪个分院的人?一大早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刚来的,现在许典吏手下办事。
刚看他身体有恙,得了吩咐替他出府买些药材,适才走到这里。
”闻言,那中年男人的鼻腔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嗤,大理寺这种耳目通天的地方,对于昨晚闹得满京风雨的事自然也有所耳闻。
谢宁玉不知对方的鄙夷来自对许知均的不屑还是其他,但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与裴故有着如出一辙的深沉,她摸不透,猜不准,只能打起精神强自应付。
所幸,此人对于她的话术倒没有起疑,简单的盘问过后,便不再丢给她任何眼神,径直离去。
谢宁玉则在离去的途中不断打量那人的背影,可以确定的是,她对于此人的背景一无所知,只能从他灰色的火鹰官服上窥得信息一二。
大理寺的从九品,那便是司务了。
谢宁玉故作不经意地盯着那人的步履轨迹,想着司务负责寺内文件的出纳,脚步一转,悄眯跟了上去。
她跟得倒不近,只是远远看着那男人穿过自己昨日待了一天的中庭,直到正殿后方的一排建筑,那里有人把守,看见他便是微点头打开了门,想来便是文书室。
谢宁玉看着有些犯难,大理寺虽不比皇宫规模大,但要论戒严度,皇宫究极戒备的只是皇帝跟重要妃嫔的区域,像她住的地方远离中心区,偶尔想夜半溜出宫还是很好躲着暗卫和巡逻侍卫的。
但大理寺不同,从前殿开始往后,不仅有侍卫分布左右严格把控,躲在房檐处的暗卫更是不计其数,更让人犯难的是,这里的人来来往往,她作为无名小卒,连一直站在这儿探查何时换班的信息都难。
眼看这文书室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谢宁玉果断转身离开,清楚这边的线索一时半会是难有进展。
只是想着身上这借口也瞒不了许知均多久,她干脆趁着机会把大理寺转了一圈,地方摸了个大概,转头便到点回了府。
定北侯府最近也知主子忙里忙外,虽不是人人都清楚她在干嘛,但思及昨晚青鹤被叫到正院时那人的反应,还是不由吸紧气,以免触到主子的霉头。
谢宁玉对此则毫无察觉,又或者说,现下案子几天没有线索开展的焦虑让她无暇东顾,哪怕察觉到府上氛围紧张,也没有心思去管。
她回家便将自己泡在木桶里,药浴将身上的妆洗刷干净,室内一片氤氲,连带着美人的五官也在雾气中变得模糊,只剩下若隐若现的勾人线条。
丹雀便是在这时候来到帘后,高声喊了她:“主子。
”谢宁玉“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今日裴府来信,说小裴大人下了江东,不知何时归来。
您若有事,可去裴府找他胞弟。
”裴故是江东参政,回京这么久一是述职,二是受彰,不在京中久留是意料之中,她倒不意外,只是想起皇帝那日所说原本要嘉奖于他,若不出所料,诏书原写的提拔升迁或许是把他又调回燕京做官。
此事因她而不了了之,如此一想,加上俞泠那日所说之事,她心里倒徒然对裴故涌出一阵陌生情绪,酸涩肿胀,不由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