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
的产物,她一路推波助澜,又间或浑浑噩噩,还一度随波逐流,任其发展。可直到大厦倾颓,才知一切早已无从扭转。
他费尽力气,才把解萦像拔萝卜一般从地上拔起来,强迫她看他。解萦不断闪躲,泪流不止,哭声不绝,狼狈不堪的同时,还在决绝地拒绝与他对视,红肿的双眼愈发没了神采,可饶是如此,她还在呢喃着唤他大哥,一声,又一声。
君不封急出一身冷汗,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去安抚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姑娘。
解萦躲闪够了,冰凉的双手又自觉贴上了他枯瘦的脸颊,神情凄惶而绝望,哭的太久,她一度难受到说不出任何话,只好呆呆地注视他,晶莹的泪水从她哀伤的眼眸里不断涌出,他终于没办法忍受她的凝视,一把将她揽进怀中。解萦的哭声小了下去,哭得岔了气,她还是声音喑哑地开了口:“你……说过,要带我……看花……你总骗我。你不能……不能再这么言而无信。”
话一出口,君不封就知道情况会更糟。曾经鲁莽留下的伤口,终于以痛哭的形式,反噬在他面前。涉及的事实触动了她的伤心处,本来有些平息的解萦情绪再度激动,又吭哧吭哧的在他怀里大哭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解萦已经哭得没了力气,身体不受控地痉挛。
君不封仅仅拥着解萦,心疼之余,愈发的手足无措,头皮发麻。
“可就算……就算你言而无信……也许也会比现在好……”
“大哥,对不起。”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他听到了这句话。
紧紧相扣的双手懈了劲,解萦挣脱了他的怀抱,颓靡地瘫倒在地。
他没有力气扶起她。
在他初期受难的混沌时刻,他曾千次万次地想,如果她停止凌虐他,如果她向他致歉,他可以对过往的龃龉既往不咎,他接纳并容许她的一切异常,他和她好好过。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能等到她的一句道歉,甚至于在她的眼睛里,他已经看不到她曾经的迷恋,只有无尽的鄙夷与轻蔑。久而久之,他从开始的心不甘情不愿,变成了自暴自弃的自甘下贱,他就是她养的一条不成器的狗,收获的一切残忍对待都是他理所应当,他活该。
“对不起”这叁个字,让他陌生,他怎么能担得起?
她理应对他无所欲为,他理应被她不断伤害,不是吗?
身上留下的密密麻麻的伤口,不约而同的隐隐作痛,他没办法站立,没办法伸展手心,甚至只能蜷缩着身体。周遭的一切天旋地转,在身边哭泣的解萦也不复存在。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密室里,夏日天气炎热,蝉鸣不绝,他伤痕累累地伏在地上,还能闻见自己身上伤口的腐臭。
他为什么还没有死,没有还要忍受着那些无边无际的折磨,世间的一切美好与他隔绝,只要活着,就是疼痛,就是恐惧,就是屈辱,不人不鬼,猪狗不如。他只能终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狱苟延残喘,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所有苦难到了最后,只有她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
内心寂静了许久,他才渐渐回过神。
解萦仍然在小声抽泣。
愤怒在顷刻间爆发,他凑近她,粗鲁地扒开她试图遮住脸颊的双手,看的她哭得通红的双眼,他竟然有一丝畅快。然后他用自己从没有用过的声调,不屑而挑衅地问她,“现在我快要死了。你呢,你又能怎么赎罪?这几个月的遭遇,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解萦,你能拿什么偿还?”
“拿命还,够不够?”解萦朝他傻傻地笑了,然后她柔柔地钻进他怀中。
“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小的脸扬起,眼里的喜悦与赤诚一览无余,她似乎不是要陪着他赴死,而是已经早早准备随他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