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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没人想过严丁青这幅样子,还能一个人踉跄站起来。他抓着病床扶手,咕噜一声翻倒下去,门口不远处摆着一张电动轮椅,他几乎是爬过去,奄奄一息坐上,按开病房大门,竭力撑着坐到顶楼。

    顶楼安全通道里,通往天台的阶梯有32级,严丁青爬了半个小时,血迹跟了一路,蜿蜒至天台边缘,戛然而止。

    准备跳下去的最后一秒,严丁青又想起梁芝华。

    有一年暑假,他们一起去果园摘桃子,半路冲出来一只流浪狗,桃子掉了一地。

    那时他不该怪她,起码他们还剩最后两个桃子,起码他们之间还有两颗桃子。

    严丁青纵身一跃,风和雪是世界上最后拥抱他的。他想明白了,他总忽略的,他本可以拥有两个桃子。

    ------

    一声凄厉的哭号遥远传来,芝华眼皮颤动,猛然从床上醒来。

    天se灰蒙蒙亮,院子里有铲雪声,一串噼里啪啦的脚步越跑越远,又一声透骨酸心的喊叫,把铲雪声都吓得停了停。

    芝华惶然,披上外套到窗边看,庭院外挤着几个人,严丁青的父母被拽上一辆商务车,哭声是他母亲发出的,一只手扒着车门不肯走。

    说话声太远,芝华听不清裕生在劝什么,他手里拿着一支录音笔,按了一下播放键。

    哭声骤然刹住,僵持的那只手缩了缩,慢慢关上车门。

    汽车远去,铲雪声也慢慢往远处推。程濡洱上楼的脚步声很轻,他不知道芝华已经醒了,推开门后微微愣住,看她正凝着窗外,一动不动。

    “你醒了。”程濡洱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顺着芝华的视线,他看见汽车离开时留下的车轮印。

    枕边的手机响了,二人回头看,是芝华的母亲打来的。铃声唱了一会儿,芝华没有接通,于是偃旗息鼓。

    必定发生什么事,才让这些人同时在早晨找她,芝华忧虑地看着程濡洱,还未言语,程濡洱已经捧住她的脸,安抚地亲了一下。

    “芝华,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你别吓到。”程濡洱拉着她坐回床边,顿了顿说,“严丁青昨晚跳楼自杀了。”

    话落在空气里,落在地上,偏偏好像没落进芝华耳朵里。

    她眼睛也不眨,一时没有任何反应,楞楞看着程濡洱,半晌才问:“什么?”

    “他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芝华还是被吓住。

    该如何开口告诉她呢?告诉她曾经共处屋檐下的人,才是八年前的凶手,看她在真相里崩溃大哭,程濡洱实在做不到。

    &言又止的氛围里,芝华原本猜不到,也敏锐地察觉了。严丁青软禁她时,扬言要把照片给程濡洱看,使得芝华再次想起那些照片,那些不忍细看的身t细节。

    接着她震住,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快门声发生于衣服撕碎前。家里收到的照片,分明拍摄于那之后。

    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间里,芝华不敢细想,努力让自己逃出去,怀疑的种子悄然种下,还未超过二十四小时,芝华本想小心求证,却已经没有机会。

    她记得严丁青想找程濡洱要钱,可这场勒索成功或失败,都不至于让他轻生。

    于是所有的可能x坍缩成一个结果。

    “那个时候,其实是他吗?”芝华喃喃问。

    程濡洱双唇翕动,于心不忍地答:“是的。”

    穿越时光迷雾,芝华终于等来一个结果。

    “他已经si了?”芝华确认一遍。

    “是的,已经si了。”程濡洱帮她确认一遍。

    这一瞬间,芝华本该拍手称快,本该发泄愤怒和恐惧,可她却感觉心脏被一只手用力地挤,酸痛不堪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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