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张接引着陆棠棣，让其在御书房等待，同时暗自嘀咕，方才陛下在朝会上驳斥陆相的那一通，不会是见哪个臣子犯错，看不过眼，借题发挥罢？

    因着太像了，跟往常朱叡翊借其他臣子的话驳斥陆棠棣的做法太像了，敲山震虎的模样如出一辙。

    德张暗道，朝中大臣们看不出来，他倒是瞧出几分，自陆棠棣解除禁足始，帝相的关系缓和不少，没见陆棠棣被叫来御书房议事的时辰都多起来了吗，皇帝私下向他发有关陆棠棣的牢sao，并宣言总有一日要贬了陆棠棣的次数也大大减少。

    虽不知其中内情，但总归是好的。

    德张殷勤地请陆棠棣落座，又让送上茶水：“陆相稍待。”

    也不知陛下做什么去了，竟让他这个随身大太监在御书房接引，自己带了个小h门回了寝处。

    陆棠棣客客气气：“有劳内监。”

    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朱叡翊姗姗来迟，瞥了站起来迎他的陆棠棣一眼，又看看眉开眼笑的德张，他吩咐亦步亦趋的小h门：“把东西放下，同德张离开。”

    闲杂人等一应离去，朱叡翊开门见山：“平州治水赈灾，你预备举荐何人？”

    竟然真是议朝事的，而不是借着由头发挥。

    朱叡翊漫不经心地问，以陆棠棣的视角也看不清他让小h门取来放在案上，又正在翻阅的东西是什么，便道：“h俨觉。”

    平州，h俨觉。

    嚯。朱叡翊看着早些时自己亲手写下的记录扬了扬眉。有意思，与记忆中没了她，他自己选去赈灾的朝臣一模一样。

    生平、资历、才g以及手段。眼下陆棠棣以及记忆中他自己选人的理由大致如此。

    很好。朱叡翊面不改se更换人选：“便让工部侍郎王肃去罢。”

    什么都按记忆中走，岂不是傀儡一般受到摆布。

    朱叡翊审视这自记忆出现始，便搅得他头痛yu裂、夜间难眠，直至近日才稍稍有所平息，他思虑之下记下的未来数十年他感觉影响甚深、牵连甚广的大事记，神se难明。

    这样一份记录，对帝王而言，可信，又不可尽信。但凡他x子庸懦些，便会将其奉为天书，桩桩件件依葫芦画瓢，乐得逍遥。可惜他不是这样的x子，便平白多了些刺手之感。每每决断都不禁隐忧该不会是在逆天而行，违背天命。

    可天命——陆棠棣未曾对他中途更换人选发话——最违背天命的人好端端在他面前站着呢。沉默的这段档口也不知是不是在想要用什么话劝他用回h俨觉，朱叡翊可不想听。

    “你……”

    陆棠棣道：“王侍郎确是个极好人选。”

    手段相差无几，甚至资历还高些。人虽温吞，但官场数十年，下了地方未必没有狠se。更重要的是，既同意了治水提议，有关赈灾人选朱叡翊未必还肯让步。

    陆棠棣迅速想了个清楚，分剖明白，就yu走下个流程：“陛下为何不让侍郎也留下议事？”

    灾情紧要，半点拖延不得。

    自然……不是他没记起。朱叡翊没好气：“你稍后脚程快些，赶在他出g0ng前叫他回来便是。”

    真是碍眼，就是握到了把柄也未曾让她变得顺眼几分。

    陆棠棣当即准备动身。

    “慢着。”朱叡翊叫住，平州水患一事朝中能处理的已至七七八八，但还有一件。“听闻丞相府在采买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