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盯着手机上“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喉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
“晚卿姐!”
贺鸿飞西装笔挺的追出来,头发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
“走都走了,你还指望那废物回来跪着求你?”
玻璃门映出女人猩红的眼,贺鸿飞的手指刚碰到她袖口,就被狠狠甩开。
慕晚卿猛然转身,掀翻了猝不及防的贺鸿飞,他踉跄着扶住大理石柱,听到女人压抑到颤抖的声音:
“装够了吗?你这个贱人。”
“你说什么?”
贺鸿飞瞳孔骤缩。
“二十七次。”
慕晚卿突然笑出声,离婚证锋利的边缘割破她的掌心,
“林默求我的二十七天里,你胃疼十二次、车坏七次、和家人闹矛盾四次,连你养的那条吉娃娃都得过两次急性肠胃炎——贺鸿飞,你真当我是傻子?”
大厅里办理结婚的几对小情侣偷偷举起了手机。
贺鸿飞脸色煞白,精心打理的头发被冷汗黏在额角:
“当初是你答应帮我应付家里!现在倒装起深情了?林默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
“闭嘴!”
慕晚卿一巴掌拍在电子叫号屏上,
“你明知道他妈妈……”
破碎的显示屏映出她扭曲的面容,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画面突然涌上来:
我凌晨三点蹲在打印机旁改设计稿的背影,病床前攥着化验单发抖的指尖,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行李箱滚轮碾过地砖的声响。
贺鸿飞被她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旋即又挺直腰杆:
“现在装什么痛心疾首?当初他求你领证的时候,你不是嫌他烦吗?说什么‘天天拿绝症道德绑架……”
“我他妈让你闭嘴!”
暴喝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保安握着警棍冲进来时,正看见素来高冷的慕总红着眼揪着前夫的衣领,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6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潮湿的海风裹挟着咸涩扑在脸上。
我租下了一间临海的老公寓,房东是个满头银发的老阿婆,笑眯眯递给我一串钥匙:
“小伙子,这屋子风水好,住进来的人都能转运哦。”
我望着斑驳的墙纸上残留着歪斜的向日葵贴纸,突然想起妈妈生前最爱在窗台养向日葵。
“向日葵多好啊,朝着光长,摔倒了也能自己爬起来。”
我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我慌忙转身抹脸,却撞见阿婆倚在门边,苍老的掌心托着一盆嫩绿的向日葵苗。
“上一个租客留下的,”
她将花盆塞进我怀里,褶皱里藏着一丝温暖的笑,
“我瞧着和你投缘。”
……三天后,我接到了一家小众设计工作室的面试邀请,抱着作品集推开了那间临海工作室的玻璃门。
海风卷着设计稿沙沙作响,办公桌后的女人抬起头,黑框眼镜下的丹凤眼倏然一亮。
“这组系列……是不是两年前在国际新锐设计展上展出过?”
“这系列是叫《囚鸟》对吧?”
李清然的指尖点在那组被慕晚卿逼我撤展的设计图上,嗓音像浸了温泉的玉石,
我听到后一愣。
那是我之前陪慕晚卿创业时偷偷投的稿,后来慕晚卿说“公司需要低调”,逼我撤展。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
“是我。”
我攥紧手指。
两年前我深夜蜷在公司储物间画稿的回忆汹涌而来——慕晚卿摔门而入,将咖啡泼在草稿上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