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包带子,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震落了窗框上的一点积尘。
江屿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里的钢笔悬在半空。他缓缓侧过头,视线落在林晚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空荡荡的椅子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张被揉皱又摊开的草稿纸。纸的正中央,那只戴着黑框眼镜、气鼓鼓的猪头正对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和不服气。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线条冷峻的侧脸上。他盯着那只猪看了足足有十几秒,镜片后的眸光沉静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片刻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张带着褶皱余温的草稿纸,轻轻将它拿了起来。指尖在猪鼻子上那副滑稽的小眼镜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拉开自己那个几乎从不离身的黑色硬壳笔记本,将那张画着愤怒小猪的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平平整整地夹了进去,合上。动作轻得像是在收存一片羽毛。
2
第二天放学,补课的酷刑依旧准时来临。林晚抱着书包,脚步沉重地再次走向那个角落。经过昨天那一遭,她简直想把头埋进沙子里。她甚至有点自暴自弃地想,他今天会不会直接丢给她一本《养猪场数学入门》
江屿已经坐在那里了,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面前摊着他的习题集。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没戴那副隔绝一切的黑色耳机。林晚低着头,像个小受气包似的挪过去,默不作声地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放到他面前。
江屿没说话,直接翻开她的作业本,拿起钢笔开始批改。林晚紧张地偷瞄着他的表情,心提到了嗓子眼。昨天的题她虽然绞尽脑汁,但有几道大题的最后几步还是云里雾里,硬着头皮写的。
果然,他的笔尖停顿了。林晚的心也跟着一沉。
然而,预想中的冷言冷语并未降临。江屿只是用笔尖轻轻点着其中一道题的步骤,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少了昨天那种冰碴子似的锋利感:第三问,辅助线方向错了,导致后面全盘皆输。他顺手翻开昨天林晚用过的那本草稿纸,似乎想让她看看之前的推导过程。
就在他翻开草稿纸的瞬间,林晚的目光凝固了。
昨天那张画着戴眼镜猪头的草稿纸,此刻正夹在里面。而那只被她画出来泄愤的猪,竟然被添了几笔!猪圆滚滚的脖子上,被极其工整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黑色领结,让它原本的滑稽和愤怒瞬间带上了一种诡异的、一本正经的绅士感。更绝的是,在猪头旁边,用他那特有的、力透纸背的漂亮字体,清晰地批注着:
猪同学,第
3步又错了。请专注。
林晚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江屿。他正垂着眼,目光落在她的作业本上,薄唇紧抿着,侧脸线条依旧冷硬,仿佛那张被加工过的草稿纸与他毫无关系。阳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安静的阴影。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林晚。是惊愕是荒谬还是……一丝极其微弱、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好笑她看着那只打着领结、表情严肃的猪同学,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无事发生的始作俑者,一种强烈的、想要笑出声的冲动猛地冲撞着她的喉咙。她赶紧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才勉强把即将溢出的笑意压成一声古怪的、短促的抽气。
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研究那道被批注的错题,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了一下。脸颊有点热,不知是憋笑憋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江屿握着钢笔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笔尖在纸页上洇开一个极小的墨点。他停顿了半秒,才继续用那平稳无波的语调讲解:……应该这样引辅助线,连接
BD和
CE,构造相似……
这一次,他讲解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一点点。林晚努力集中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