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钗刺破手腕的刹那,我仿佛听见卫璟的轻笑
魏孤烟,不过是朕登天的垫脚石
红烛摇曳的龙榻上,合卺酒竟是软骨散!
册封皇后的当夜,
我被抬入痴傻的三皇子寝殿。
再睁眼时腕间粉色疤痕刺痛——竟是永和十七年春
我竟重生在了卫璟登基前三个月。
此刻卫璟还在以太子的身份监国,距离龙椅还有一步之遥
他将一封加急密信塞进我掌心,
北狄来犯,烟儿再为我披一次战甲可好
我抚过梳妆台上那支前世自戕的金钗,对镜涂抹上绛红的唇脂,
你可知这次我要的——是你手里整个江山做嫁妆!
重活一世,那支金钗终将插进真正该死之人的心脏。
三月,足矣。
1
前世常年征战沙场,我的右边脸颊留下了一道猩红色可怖疤痕。
进冷宫那天,我一身素衣,长发散落,面无血色。
伤疤正在渗血,血珠坠在冷宫积灰的地面上。
像扔一件破衣服一样,我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扔在了布满蜘蛛网的床榻边。
掌事太监刘公公摇着头,拂尘轻飘飘掸到肩上叹了口气,
魏将军终归是女子,脸蛋和清白是顶重要的两样,却都失了去,要那赫赫战功又有何用
招呼两个小太监离开前,侧头交代冷宫中唯一的老嬷嬷,
圣上交代,魏将军的吃食不得苛待。
他的眼里尽是怜悯,想必也是看不过去这一场闹剧。
我阖上眼,清泪和着血痕一起滑落,
永和十七年
二月十七
刚过完年,春寒料峭,迎面的风还透着刺骨的凉意。
东都在大胤国的东南方向,临海而建的都城。
气温回升也相对内陆地区慢些。
烛火在铜雀灯台上炸开第三朵灯花时,父亲又开始咳嗽了。
小姐......
铃兰捧着药碗的手在发抖,碗里映出她煞白的脸。
我用眼神截断她的话,俯身将虎皮大氅又往父亲肩头压了压。
嘱咐铃兰别告诉他我出征的消息。
前两年父亲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
多年来行军打仗遗留的伤病,随着年纪渐长也日益严重。
长公主送来的名贵药材堆了一箱又一箱,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试过多少个方子,无一不是治标不治本,仅仅能延缓恶化速度。
若我不在,有事可以差人去公主府寻求帮助。
风云诡谲的东都城,长公主卫迦陵是我唯一能信得过的人。
她与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向冷脸不近人情的长公主在东都城里,唯独对父亲是特别的。
对我的态度,不算亲近,但也不至于冷漠,总带着神秘的距离感。
每次提起她是怎样的人,父亲的眼眸总是一点点黯淡下去,一言不发。
2
永和十七年
二月二十五
北狄是西北方向的游牧民族,每年的春天都会来的更晚一些,初春时节甚至还会飘起雪花。
王城的风雪总带着血气,这里的百姓多善驯养牛羊,爱骑射,比起我们大胤人更骁勇善战。
因气候不适宜种植庄稼,粮食有限,到了冬日很多人都熬不过去。
往年北狄都会在十一二月蠢蠢欲动进犯边境,今年因为本国内战消耗,便拖到如今。
北狄的王是拓跋夜,我与拓跋夜多年来交战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