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通,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感,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您好,请问是周先生吗我是林夏,现在住在梧桐路17号那栋老宅……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静得林夏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电流微弱的嘶嘶声。过了足有十几秒,那个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梧桐路…17号…你…你住进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抖得厉害,听着,林小姐,立刻离开那里!现在就离开!那房子…那房子是活的!它在…它在找替身!
替身什么替身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发白,周先生,您知道什么那房子里…那照片上的婴儿…
婴儿!周先生的声音猛地拔高,尖锐得几乎破音,随即又压下去,变成一种神经质的絮语,红绳…对,红绳…他们用红绳…勒死的…献祭…为了改运…为了…血债…他语无伦次,似乎在和巨大的恐惧搏斗,那是你们林家…百年前造的孽!虐杀亲生的婴儿献祭邪灵!那诅咒…那诅咒像跗骨之蛆,沾上了就甩不掉!一代人…一代人必须死一个!用血…用命去填!否则…否则诅咒就会蔓延…所有知道秘密的…所有靠近的…都得死!
林家百年前献祭林夏被这爆炸性的信息炸得头晕目眩,周先生,您冷静点!我不明白!您是说,我是那个…那个被诅咒的林家的后代所以…所以轮到我了
轮到你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干笑,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某种扭曲的嘲弄,轮到谁…由不得你选!由不得任何人选!它是饿鬼!它要‘吃’!它要血亲!你躲不开的…就像我…就像我躲不开…他的声音骤然低下去,变成一种濒死般的喘息,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它来了…它又来了…那哭声…那红绳…缠着我的脖子…好紧…救…救我…
周先生!周先生你怎么了!林夏对着话筒大喊。
回答她的,是一声短促到极致的、仿佛喉咙被瞬间扼断的呃嗬——声,紧接着,是一阵物体重重倒地的闷响。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只剩下一片忙音。
嘟…嘟…嘟…
忙音冰冷而空洞,敲打在林夏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她骤然冻结的心脏上。周先生最后那声绝望的嘶鸣和倒地的闷响,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神经。电话断了,但那瞬间的恐怖却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回响。她握着手机僵在原地,地下室照片上那个被红绳缠绕的婴儿面容、镜中女人怨毒的眼神、墙壁渗出的暗红血迹……所有的碎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攥紧,拼凑成一个狰狞而绝望的图景——一个跨越百年,以血脉为锁链的死亡循环。
周先生,知道秘密的人,死了。下一个,轮到她了寒意如同活物,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攀爬,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几天后,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薄薄包裹,像一个不祥的预兆,出现在林夏堆满未拆封纸箱的门廊上。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老旧的磁带式录音机,旁边放着一盘没有任何标签的黑色磁带。
林夏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她盯着那盘小小的黑色磁带,仿佛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周先生最后那声濒死的嘶鸣还在耳边回荡。她几乎是凭着一种自毁般的本能,颤抖着将磁带塞进了录音机的卡槽,按下了播放键。
机器发出一阵沙哑的、令人牙酸的卷带声。
然后,声音传了出来。
不是周先生的声音。
首先灌入耳膜的,是一种非人的啼哭。尖锐、凄厉,仿佛用尽生命所有的力气在嘶嚎,穿透力极强,直刺灵魂深处。那哭声里饱含着无法言喻的痛苦、怨毒和一种冰冷的、对生者的刻骨仇恨。林夏瞬间捂住了耳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