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荡,像某种悲伤的共鸣。
走到一楼时,陈劲生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糖,塞到她手里。糖纸是蓝色的,像蓝桉叶的颜色。吃了就不疼了。他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苏念深捏着那颗糖,感觉它透过糖纸传来微弱的温度。她看着陈劲生,看着他脸上的血和伤,看着他眼里隐藏的温柔,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开始慢慢融化。
陈劲生,她轻声说,谢谢你。
陈劲生没说话,只是推开了教学楼的门。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蓝桉树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着,叶片上的水珠像眼泪一样滑落。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眉骨上的血已经止住,眼神却依旧温柔。
下次再让我看见他们欺负你,他说,我就把他们的骨头打断。
苏念深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却让他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她剥开那颗蓝色的水果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像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
她知道,陈劲生为她打架,不仅仅是因为看李薇他们不顺眼。就像她会偷偷画他一样,
蓝桉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擦的声音像是在低语。苏念深看着陈劲生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又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心里某个空洞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填满了。
也许,蓝桉的毒,终究会被某个人的温柔化解。而那只愿意为她遍体鳞伤的鸟,也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的理由。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个雨后的夜晚,带着疼痛,却也充满了希望。
第五章:锈锁与蝉蜕
苏念深是在七月的蝉鸣里,撞见陈劲生父亲的。
那天她带着药膏去陈劲生家,破旧的居民楼走廊里弥漫着劣质白酒和潮湿霉味。三楼拐角处,醉酒的男人正揪着陈劲生的衣领往墙上撞,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混着骂声:小兔崽子!又打架!跟你那个婊子妈一个德行!
陈劲生被掐着脖子,却没还手,只是眼神冷得像冰。苏念深手里的药膏掉在地上,铝管滚出老远,惊飞了墙角的蟑螂。男人闻声转头,通红的眼睛像发怒的野兽:哪来的小贱人滚!
她没滚。她看见陈劲生后颈渗出的血,看见他校服袖子里若隐若现的旧伤疤,那些伤疤和她画本里的蓝桉树皮一样,布满交错的裂痕。男人扬起手要打她,陈劲生突然挣脱束缚,用身体挡在她面前,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你走。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苏念深拽住他的衣角,指尖触到他衬衫下凹凸的疤痕。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照亮男人手腕上褪色的刺青——那是个模糊的女人头像,和陈劲生钱包里夹着的旧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同样的眼尾痣。
他打你很久了走出居民楼时,苏念深的声音还在抖。
陈劲生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烟,却怎么也点不着。蝉鸣聒噪地穿过巷道,在他眉骨的新伤上爬成痒意。从我妈走后。他终于点燃烟,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说我长得像她,看见我就恶心。
苏念深看着他夹烟的手指,指节上有未愈的伤口,那是为了保护她才留下的。她想起自己抽屉里锁着的诊断书,想起父亲醉酒后摔碎的相框,原来他们的伤疤,都刻着相似的纹路。
我妈走的时候,她轻声说,留了封信,说我是她的蓝桉。
陈劲生猛地转头看她,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出红印他却没知觉。苏念深从兜里掏出片干枯的蓝桉叶,叶面上有她用铅笔描的蝉蜕——那是她在美术教室后门捡到的,蜕壳的蝉留下空壳,像他们被掏空的童年。
蓝桉有毒,她把叶子递给他,但蝉会在它身上蜕壳,变成能飞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