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濒死的凡人

    青铜罗盘在掌心炸裂的瞬间，王成终于看清了404的真相。碎瓷片扎进掌纹里，血珠顺着天机不可泄的卦象纹路蜿蜒而下，在子夜03:33的月光里泛着黑紫色。

    王成！把罗盘给我！苏离的唐装袖口突然窜出火苗，她徒手去抓空中旋转的契约书，左眼瞳孔里映出七个重叠的鬼影。那些焦黑的指骨正从墙缝里伸出，扯着她束发的桃木簪。

    王成侧身挡在配电箱前，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金属片。陈默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王顾问不是最会超度吗他手里的老式录音机正在播放1978年锅炉房交接班记录，沙沙的磁带声里混着女人惨叫。

    您儿子活得很好。王成突然对着天花板说，喉结擦过陈默的刀锋。墙上的霉斑突然停止扩散，苏离趁机将朱砂绳甩过王成的肩膀，绳结在距他咽喉三寸处绷直——那里悬着个透明婴灵。

    穿的确良工装的女人从配电箱铁门里渗出半个身子，她领口的先进生产者徽章还在反光。陈默的刀当啷落地：妈...这个总把科学取证挂嘴边的技术员，此刻正死死攥着印有安全生产字样的搪瓷缸。

    当年您替班长顶岗时，给保卫科王叔塞了半斤粮票。王成抹了把流到下巴的血，任那些记忆在齿间翻涌，他后来把您儿子送去福利院，改名叫陈建国。

    苏离的簪子突然爆出裂纹，她单膝跪地捂住左眼：契约要反噬了！但女工腐烂的手正抚上陈默颤抖的肩，404所有门牌号开始滴血。王成抢过录音机砸向墙角，三十年前的爆炸声与现今的玻璃碎裂声完美重合。

    安息吧。王成捏碎染血的安全生产徽章，那些血珠突然悬停成卦象。陈默的眼镜片上浮现出儿童福利院的蓝天白云，而他身后，女工的工作证正在灰飞烟灭。

    第二章：活下去的执念

    1.

    深夜病房的访客

    病房的灯光忽明忽暗，王成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发呆。

    他瘦得厉害，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像一具裹着病号服的骷髅。三个月前，医生告诉他，肝癌晚期，最多再活三个月。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皮肤下凸起的青筋，指尖微微发抖。

    不甘心……

    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连痛感都变得迟钝。

    突然，病房的温度骤降。

    王成。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

    王成猛地转头，看到病床旁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沈阎。

    他很高，几乎挡住了一半的灯光，阴影笼罩着王成。他的脸棱角分明，眉眼冷峻，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嘲弄，又像是怜悯。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是谁

    王成声音嘶哑，下意识往后退，可病床就这么大，他退无可退。

    沈阎没回答，只是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缓缓展开。

    签了它，你能再活三年。

    王成盯着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古怪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

    代价是什么

    他问。

    沈阎笑了，那笑容让王成脊背发寒。

    替我们收三个将死之人的魂。

    2.

    监控里的不存在

    疯子。

    王成冷笑，我快死了，你还来耍我

    沈阎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向病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王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监控屏幕上，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