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已扭曲断裂。银铃落雪,未发出清响,血污雪沫瞬间污浊大半银芒。断裂的银链在风雪中微颤,折射远处摇曳的火光,如同地狱磷火。
宁徽如遭九天玄雷灌顶!整个人僵死凝固!灵魂尖啸,躯体麻痹,唯有一双撑裂的瞳孔,死死钉在那枚污血浸染的银铃上!
那是……!
她亲手挂在小阿烨脖颈之处!
铃铛内壁,是她用阿烨乳牙混银亲刻的烨字!她赠予弟弟六岁生辰的礼物!是他日夜贴身、奔跑时叮铃作响的唯一信物!
怎会在……萧彻怀里!!
呃……呃啊——!!
宁徽喉间爆出被彻底碾碎的、不成意义的惨嚎!世界化作无数片疯狂旋转的碎裂镜面,每一片都映照着她血渊崩裂的内心与眼前颠覆的景象!
这嘶嚎未绝——
被萧彻同归于尽的撞击与贯穿重创钉在原地、维持弯腰姿态的宁烨,犹如被瞬间抽筋拔骨!他猛地抬头!那双原本蓄满阴鸷杀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法置信的、天塌地陷般的空洞惊恐!
视线死死地、如同溺者渴求空气,钉死在雪地里那只沾血银铃上!
紧接着,他的目光机械地、一寸寸,向上挪移。移向自己此刻因死攥剑柄、又被萧彻下坠之力拖拽而弯折、袖口已撕裂的手腕——更确切地说,是移向他腰间那片空荡!
方才身体弯折,不仅甩出萧彻怀里的银铃,他自己身上……
一股比死更冷的绝望骤然攫住宁烨!一只苍白无血的手痉挛般探向自己腰间凌乱血污的棉袍夹层!
摸索!惶急!指尖颤抖!
然后,他猛地从厚厚棉絮夹缝里,扯出一件东西!
借着远处跳跃混乱的火光,那是一件同样泛着金属幽光、同样小巧精致、只是色泽古旧暗沉如黄铜、形制却与雪地上那枚银铃全然一致的小铃铛!
成对的铃铛!铜与银!
呃——!呃嗬——啊——!!!
宁烨目视铜铃的一刹,魂飞天外!那张阴郁脸孔瞬间扭曲至非人形!一种远比死亡更恐怖的醒悟如地狱熔岩灌顶!喉咙里爆发出的惨嚎,凄厉、绝望、如同被凌迟剥骨,瞬间压倒所有声音!
不——!!
他死死攥住那枚铜铃,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指节因过度用力呈瘆人的青白,铜铃锐利边缘割破掌心,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巨大的痛苦与荒谬感几欲炸裂他的头颅!
铜铃!银铃!一对!
他怎会有!与那毁掉他、毁掉姐姐一切的仇人怀中……一模一样的成对信物!
喧嚣的厮杀、远处的呼号如同海啸,吞没了一切。宁徽瘫坐于冰冷雪地,瞳空如死,望着雪中污血银铃与弟弟掌中滴血的铜铃。
萧彻身躯无力挂在宁烨的剑上,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雪地绽开细小血花。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神志支持着,惨白嘴唇翕动,却只涌出翻腾的血沫。那双渐失神采的眼底深处,一丝了然的解脱与无尽的嘲弄交织幻变,最终沉入死寂深渊。
……阿炽……一个微弱如呓语的名字,终于从萧彻染血的齿缝间挤出,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之火,十年前……寒溪谷……雪窑……他竭力抬起那只尚能动颤的手,血淋淋的指尖微抬,仿佛要指向宁烨腰间那枚滴血的铜铃,……我的……银铃……在心口……十年……血污中的嘴角扭曲着,凝成一个似哭似笑、绝望又诡异的、了然与解脱的弧度。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芒,如同断线纸鸢,飘摇将逝。
宁烨握着铜铃的手猛地一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阴电贯穿!那声低唤阿炽,犹如一把锈蚀钥匙,狠狠捅进他灵魂最黑暗角落尘封的腐烂铁门!嗡鸣!震颤!
噗——!
萧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