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鼻涕和暴怒冲刷得一片狼藉。那双曾经刻意装得柔情似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毒和疯狂的恨意,死死钉在周铭脸上。
周铭!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王八蛋!她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吃我的!用我的!花着我的钱!转头就去外面找这些不要脸的贱货!你对得起我吗!
周铭显然也喝得够呛,酒壮怂人胆,加上被当众如此羞辱,一张脸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他用力想把林晚晚从车头推开,动作粗暴。林晚晚!你他妈发什么疯!给我滚开!老子的事轮不到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花的钱哈!他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嗤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恶毒,那都是你从陆川那个冤大头身上骗来的!装什么清高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靠舔着脸从别人指缝里讨食的玩意儿老子起码还有点骨气!
骨气!林晚晚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炸药桶,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甩在周铭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周铭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懵了。林晚晚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着,她指着周铭的鼻子,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声音却因极致的恨意而异常清晰、刻毒:
你连他给我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周铭,你听清楚了!你连他随手丢给我的零花钱的零头都赚不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废物!只配在阴沟里和这些下贱货色混在一起的蛆虫!
她尖刻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周铭那点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里。他双眼瞬间赤红,像是被彻底剥掉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只剩下原始的暴怒和羞耻。他低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猛地扑上去,一把揪住了林晚晚的头发!
贱人!我打死你!
停车场入口瞬间变成了原始的斗兽场。撕扯、哭骂、拳脚相加的闷响、恶毒的诅咒……两个曾经在阴暗角落里苟合、谋财害命的同谋,此刻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和无处发泄的怨毒,像两条疯狗般滚在地上,互相撕咬,将彼此最不堪、最丑陋的一面,在冰冷的灯光下暴露无遗。
露台上的风更冷了。我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冰冷的畅快。指尖的烟灰无声地坠落,如同那对在泥泞中翻滚的男女,最终只会归于肮脏的尘土。
时机,终于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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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办公室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外面走廊明亮的光线短暂地切割了室内沉凝的黑暗。陈锋无声地闪身进来,反手将门轻轻掩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他走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将一份薄薄的文件轻轻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陆先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空间里却异常清晰,林晚晚来了。在楼下前台,情绪……很不稳定。
我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桌角一盏复古的绿色玻璃台灯散发着幽暗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我半边轮廓。指间把玩着一支纯金的打火机,开合的金属盖发出轻微的、规律性的咔哒声,在绝对的安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让她上来。我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深潭里不起波澜的水。
是。陈锋应声,悄然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打火机冰冷的金属开合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某种倒计时的钟摆,敲打在凝固的空气里。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急促而凌乱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那声音在门外停住,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犹豫和恐惧。几秒钟后,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