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显不合身的廉价黑色服务生制服,布料粗糙,摩擦着皮肤,领口系得死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托盘,上面稳稳放着两瓶包装精美的特供茅台。深红的绒面礼盒,烫金的飞天标识在变幻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瓶身擦得锃亮,几乎能映出天花板上旋转的射灯——如果忽略掉瓶口被我小心处理过的、几乎看不出的细微开封痕迹的话。里面装的,正是我那间充斥着霉味和鼠患的仓库里,精心勾兑、包装出来的杰作。
王金牙就站在我旁边,像一尊油光锃亮的弥勒佛,脸上堆满了过分热情、甚至有些谄媚的笑容。他那身紧绷的西装和他鼓胀的肚子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颗标志性的金牙在迷离的灯光下不时闪烁,像某种危险的信号灯。他不停地搓着手,眼神热切地望向走廊尽头那扇沉重的、包着厚厚软皮、镶嵌着巨大金色门钉的包厢门——帝王阁。那扇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里面的景象,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来了来了!王金牙突然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用手肘用力捅了我一下。
走廊深处传来一阵喧哗。几个穿着黑西装、体型彪悍、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保镖簇拥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约莫四十多岁,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色丝绸衬衫,扣子随意地解开两颗,露出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他脸上泛着红光,眼神有些飘忽,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走路时脚步略显虚浮,但那股子颐指气使、唯我独尊的派头却丝毫不减。
这就是今晚的目标——马总。一个据说靠砂石土方起家,最近又沾上了拆迁,兜里揣着大把沾着泥腥味钞票的暴发户。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喝得面红耳赤的跟班,嘻嘻哈哈,满嘴酒气。
王金牙立刻像装了弹簧一样弹了出去,腰弯成了夸张的九十度,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哎哟!马总!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啊!可把您给盼来了!帝王阁早给您预备好了!就等您这尊真神驾到了!他的声音拔高了八度,试图压过震耳的音乐,显得格外刺耳。
马总眼皮都没抬,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他径直走到帝王阁门口,一个保镖立刻上前,恭敬地为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震天的音乐和鼎沸的人声瞬间涌了出来,又被隔绝在门后。
王金牙赶紧跟了进去,我也低着头,端着托盘,像个影子一样紧随其后。
包厢内的景象瞬间冲击着感官。空间巨大得像个小型舞池,中央是下沉式的舞池,此刻空着。环绕舞池的是一圈巨大的、包裹着猩红色天鹅绒的环形沙发,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男的大多衣着光鲜,但举止间透着粗俗和油腻;女的则清一色年轻漂亮,穿着暴露的短裙,妆容精致,像一群被精心包装过的商品,在震耳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下,或娇笑着依偎在男人身边,或在狭小的空间里扭动着身体。
空气里混杂着更浓烈的烟味、酒味、香水味,还有食物和呕吐物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巨大的液晶屏幕墙上播放着喧闹的MV,光线明灭不定。
王金牙像个最殷勤的管家,引着马总走向沙发最中央的主位。他一边走,一边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慌乱和恶心感,端着托盘快步上前。走到巨大的水晶茶几前,我将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边缘。然后,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双手捧起其中一个深红色的绒面礼盒,轻轻放在马总面前的茶几上。
马总,我的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带着服务生特有的谦卑,这是我们老板特意为您准备的‘特供’,一点心意,请您品鉴。我特意加重了特供两个字,手指在光滑的绒布盒面上划过,确保那烫金的飞天标识正对着他。
马总原本半眯着的醉眼,在听到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