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与夷南等国结盟,未必就等百越之师围城。”“错了。”姬衷一挥手,“那寡人就该与姑胥、郦渚结盟。它们在北,可以为我挡住百越。若是夷南——银翼侯脾气虽然暴燥了些,心地却不坏,但银翼侯终非一国之君。况且淮右在北,夷南在南,是我替夷南挡住了百越。如请夷南之师入城,”姬衷一笑,“前门拒虎,后门入狼。既然都是寄人篱下,寡人又何必改投门庭呢?”他解下头上的高冠,随手扔到角落里,“公子的心意寡人已经知道了。淮右危若累卵,公子说得不错。寡人纵情声色,不图进取,还能保全社稷宗庙,让淮右再苟延残喘几日。如照公子所言,就是将石头置于鸡卵之上,徒然让淮右灭亡得更快些罢了。”姬衷举起酒觞,一气饮完,洒然道:“公子以为呢?”子微先元沉默移时,苦笑道:“我被主君说服了。”姬衷长叹一声,“公子都被寡人说服,看来真的是没办法了。”子微先元作最后一次努力,“主君如此远见卓识,何以自屈于蛮夷,说到底,主君终究是天子宗亲,身份尊贵。”姬衷盯着他看了半晌,“公子可知道,我淮右一向行王室礼制,一妻九滕。
国君娶妻,诸侯都遣女陪嫁。寡人之母乃北地大国爱女,显赫非常。但嫁来一月,便受命入觐,被留于百越王宫一年之久,回来就有了寡人。因此寡人娶亲,先将亲妹嫁入百越。”姬衷淡淡道:“以公子所见,寡人是不是很可笑呢?”子微先元一揖到地,“在下无言以对。”姬衷道:“寡人不妨对公子直言,若诸侯结成的联盟真能超乎百越之上,寡人便会加入。淮右既然是羊,自然要跟一头最强的狼。希望公子不要让寡人失望。”“先元多谢主君。”姬衷长吁了一口气,懒洋洋靠在椅上,持觞道:“只顾着说闲话,误了正事。今夜已晚,公子下次来,一定要看看淮右的歌舞。靡靡之音,窈窕之姿,歌如清竹,舞如天魔,令人乐而忘忧……”说着他沉沉睡去,手指一松,酒觞掉在了地毯上。
子微先元怅然离开淮右,一路上闷闷不乐。鹤舞却是兴高采烈,过了淮右,四人扎了条木筏,沿江北上,行程轻松了许多。鹤舞脱了鞋袜,把双足浸在水中,拍水取乐,悠然自得。
“瞧,那是什么?”鹤舞指着上游说道。
远处的江水中现出一条墨线,越来越粗,像汹涌的黑潮翻滚而来。
鹳辛看了一眼,急忙起身,“是鲮鱼群,快靠岸!”鹤舞不乐意地说道:“鱼群怎么了?这么多鱼聚在一起,我还没见过呢,让我看看。”鹳辛道:“现在是鲮鱼入海的季节,连绵十几里都是鲮鱼,它们游过来,会把筏子撞翻,”正说着鱼群已经到了跟前,那些鲮鱼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数目难以计量,黑色的鱼鳍像旗帜一样占据了整个江面,不停翻滚涌动,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时间水面被鱼鳍完全挤满,仿佛一条流动着鲮鱼的大江。鲮鱼有力的背鳍撞动着木筏,不时将乘载了四个人的筏身顶起。
“它会不会咬人?”鹤舞兴奋地说着。她在筏子上跳来跳去,保持着木筏的平衡,一边试探着想脚伸到水里,去踩那些鲮鱼。
鹳辛艰难地撑着筏子往岸边划去,一边说道:“你要被它们卷走,我们就只能到海里捞你了。”鹤舞皱了皱鼻子,“我才不信呢。”祭彤用力蹬着筏身,“别怕,筏子是我扎的。结实着呢,保证翻不了。”木筏猛然被鱼群顶起,一头飞向天空,接着“卡嚓”一声,从中断成两半。
“祭彤!你扎得什么破筏子!”鹤舞娇嗔着飞起,俯身去拿她的鞋袜。谁知散开的木头一滚,她的鞋袜和包裹都掉进水里,随即被鱼群卷走。
鹳辛眼明手快,一点竹篙,用足尖挑起装着木简的行李踢到岸上,然后在木头上一借力,用竹篙去挑鹤舞的包裹。但鱼群速度极快,竹篙刚一伸出,包裹已经被卷出数丈,在鱼群里打了个滚,就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