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针的痕迹,你就会以「毒瘾罪」被关禁闭,全家支都跟着罚款。
原来精神疾病根本就不是城里人编出的多愁善感的把戏,我变成了惊弓之鸟,我害怕别人知道我吸毒,然后把我这两年乱七八糟的破事都扯出来。
我也开始表现出一些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的病态行为,比如我再也不往胳膊上和手背上扎针,而是只扎在脚踝上,并且执着于反复在一个针眼上扎。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左右脚踝上两个血管都堵住了,我甚至打算打在大腿根上。
一旦你长期在某个固定的地方注射,就很容易形成一条血栓。那片血管会变得干瘪又迟钝,寻找可以注射的血管的过程,是我们每次必经的一场博弈。
外国人管它叫猜火车,中国人管它叫蚂蚁上树。
扎针让我害怕,不扎针我做不到。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我只不过是出于心软把小景藏起来了而已,我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想找人倾诉,可我根本不知道应该告诉谁,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阿谭总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没告诉她,我只是说我想回家。
在回昭觉的火车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感觉自己最近过得简直像老鼠一样。我不知道这次回来要待多久,也不知道回成都之后要怎么办,很累,又不敢合眼,我裤子口袋里放了几包锡纸,隔几分钟我就摸一下,怕有人偷我东西。
村子里安静地可怕,土路上停了几辆崭新的车,不属于乡土的明快色彩,我甚至看到了几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看我,我也看他们。我在成都都很少见到外国人,也不知道他们来利姆做什么。
离得很远我就看到我家门上有个鲜艳的小红点,走近了,那是一块像收音机那么大的铁牌,像血一样红,上面印着白色的字:中英计划,还有一长串洋文。
熟悉的家。我深呼一口气,敲门,几秒钟后屋内传来脚步声,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破败的木门夹着嗓子惊叫,看到屋内的人时,我却一瞬间吓得愣住了。
开门的人居然是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