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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你去哪了?」

    哥哥看起来状态很不好,耷拉着脑袋,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他不愿说话,我嫂子也不说,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只是吐出了短短几个字,却令我震惊不已。

    「我得艾滋病了。」

    我一脸震惊地望着他,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三个人大概沉默了有一分钟之久。

    「什么时候的事?」

    哥哥坐在阴影里,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

    他最开始是去成都打工,也就是零一年的时候,那时候他做架电线工,风险高,但收入还不错,有次两个工友邀请他一起扎一针,因为他们两个付不起一针的钱,想再找人一起「拼一下」。也就是说,三个人用的是同一个针头。

    没到两天他就被抓了,他已经成年,所以可以不用通知监护人,只需要留个吸毒史,交了罚款就可以走了。

    罚款高达几千元,他和他的工友交罚款的钱是找一个叫布约的人借的,也就是卖给他们一针海洛因的人。

    你这不就是中了连环套吗?不是邀请你的工友点你,就是卖你东西的人点你。我对他说。

    被放出来后,布约说可以给他安排个赚钱的活,但那其实就是打黑工。

    他在那里被困了很久很久,身上的东西都被没收,24小时都有人看着他们,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是几个月,他和同屋的人也计划过几次出逃,但都失败了,最后是那块地方被迫拆迁,他们要跟着搬走,他和一个同屋的朋友计划趁乱翻墙。

    成功是有代价的。我哥在从墙上翻下来的时候摔到了腿,当时他也顾不上疼,一瘸一拐地跟着朋友跑到了暂时安全的地方。

    他找路人要了几块钱,跑到公共电话亭边想要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在一次又一次的忙音中他丧失了联络的希望和勇气,亲情断线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唯一能抚平烦恼的良药。

    那时候他因为腿疼蜷缩在墙角,打算就这样将就一夜。

    有一个男人朝他鬼鬼祟祟地走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一番攀谈后,他得知那男人名叫毕拉,跟自己是同乡,他可以帮他减轻痛苦,并且答应让他先去自己的住处对付几天。

    这下他的腿一点都不疼了,让他误以为自己成了被海洛因眷属的孩子。

    毕拉说去帮他和他朋友买瓶水,去去就回。

    他们在当晚免于流落街头,因为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信任是一种价值连城的奢饰品。

    那人百分百故意的,我们习惯把这种事件叫「两鬼拍门」,也有人叫「朝飞晚进」。

    毕拉这个人我印象中在大院那里见过两次,根据我哥的描述,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不是重名。

    这个名字让我再次证明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只要我当初在成都肯花心思找他,就一定能找得到。

    毒贩总是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倒霉,这我太清楚不过了。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跟你有多大仇,仅仅是因为他着急用钱。比如在你挖包找东西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敲诈勒索、在埋包的地方给你放一包跳跳糖,甚至干脆什么都不给,所以避免被他们利用的最好办法,大概率就是成为他。

    加的小子给我发了一支烟,「艾滋病要怎么得?」

    我嬉皮笑脸地告诉他,你喝一口我哥的血,你也能领到免费小猪,他居然还问我真的假的。

    头人听到后气得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他警告我,以后不许拿艾滋病人开玩笑。

    我把两只小猪仔装在一个布袋子里,嫂子用麻布包住剩下那只,抱在怀里,像是在抱着一个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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