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我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向他:
你的王妃,就已经死了。
被你亲手杀死的。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临安城一个卖梅花酪的寡妇,阿宁。
你怀里抱着的‘骨灰’,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在我冰冷的手背上。
是泪。
江烬的泪。
这个权倾朝野、心硬如铁的男人,此刻竟泪流满面。赤红的眼底,那疯狂燃烧的火焰像是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浇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的绝望和剧痛。
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终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不…不是的…他摇着头,声音破碎不堪,像个迷路的孩子,我没有…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只是什么呢
只是习惯了忽视习惯了把她当替身习惯了她永远在原地等他习惯了在需要时索取,在厌烦时丢弃
他找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更遑论说服别人的理由。
江烬,我的手腕得到了自由,留下一圈刺目的青紫。我揉着手腕,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那三年,对你来说或许不值一提。但对我来说,是日日夜夜的煎熬,是刻在骨头里的耻辱。
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就和过去的沈知微,一刀两断了。
你的深情戏码,演给活人看,或许有用。但演给一个你亲手逼死的‘死人’看,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又恶心。
带着你的‘骨灰’,回你的京城去。继续做你的摄政王,继续守着你的白月光。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不!!!江烬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痛苦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清不了!沈知微!这辈子都清不了!你是我的妻!活着是!死了也是!
他猛地转向身后那个一直沉默抱着一个沉重锦盒的护卫,厉声嘶吼:拿来!
护卫立刻将那个一尺见方的锦盒双手奉上。
那盒子是上好的紫檀木,包着金边,沉重而压抑。
江烬一把夺过盒子,手指颤抖着,用力掀开了盒盖!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陈旧水腥气和淡淡防腐药味的古怪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盒子里面,铺着明黄色的丝绸。
丝绸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青白色的瓷坛。
不大,很普通的那种装骨灰的坛子。
坛口用某种特殊的蜡封着。
坛身上,还沾着几点洗不掉的、深褐色的污渍。
你看!江烬双手捧着那个骨灰坛,像捧着稀世珍宝,又像捧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步步逼近我,声音嘶哑颤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你看!这是你的‘骨灰’!我找高僧开过光,日日诵经供奉!我抱着它睡了三年!我对着它说话!我知道你听得见!
他捧着骨灰坛,眼神狂热而混乱:知微…跟我回去…我们回家…回王府…我让人在东院给你建了最好的佛堂…我们…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我的动作更快。
在他捧着骨灰坛靠近,试图用它来证明什么的时候,我猛地抬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狠狠地朝着那个青白色的瓷坛挥了过去!
动作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砰——!!!
一声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