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继续低头分拣草药。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有种安静的孤独。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流淌。
我脸上的擦伤渐渐结痂脱落,留下几道淡淡的粉色痕迹。腿骨在慢慢愈合,虽然走路还一瘸一拐。
我努力让自己忘记林晚霁,忘记摄政王妃。我就是阿晚,一个无家可归、被好心猎户收留的孤女。
有时夜深人静,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萧沉璧那张冰冷厌恶的脸,林婉柔最后那怨毒的笑,还是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带着刻骨的恨意。
但白天,在秦川面前,我学会了掩饰。学着像他一样,安静地生活。
我以为,我会这样在这与世隔绝的山坳里,隐姓埋名地过完余生。
直到那一天。
秦川进山采药,我在院子里翻晒他之前采回来的草药。阳光很好,空气里有草木的清香。
突然,篱笆院外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吗讨碗水喝!一个洪亮的、带着点外地口音的男人声音响起。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草药叶子。青山坳太偏了,很少有外人来。
透过稀疏的篱笆缝隙,我看到外面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棉布袍子,风尘仆仆,像是赶了很远的路。他脸上沾了些尘土,看不清具体容貌,但轮廓深刻,尤其是一双眼睛,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看起来像是随从或同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这双眼睛……这身形……
太像了!
像那个我拼命想要忘记、却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人!
不,不可能!
萧沉璧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穷乡僻壤他应该在他的王府里,在他的朝堂上,或者在他的别院里,抱着他的新欢!
一定是错觉。是我太恨了,所以看谁都像他。
我强迫自己低下头,尽量缩着身子,不想引起注意。
大哥,这院子没人应声啊。一个随从模样的人说道。
那为首的男人没说话,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院子,最后定格在我身上。隔着篱笆,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让我脊背瞬间绷紧。
里面有人。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明说的是讨水的话,语气却像是在下达命令。
我头皮发麻,心狂跳起来。这语气……更像了!
姑……姑娘秦川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他刚好背着一篓子草药回来,看到门口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放下药篓,快步走进院子,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我身前。
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吗秦川的声音带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和警惕。
路过此地,口渴了,想讨碗水喝。那蓝衣男人的目光越过秦川,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让我心惊肉跳的专注。
秦川松了口气:哦,喝水啊,有的有的。阿晚,你去灶房给几位大哥舀几碗水来。他侧身,示意我去。
阿晚那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品味。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钻进低矮的灶房。
手抖得厉害,水瓢都差点拿不稳。舀了几碗凉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一定是我想多了。天下之大,身形相似、声音相似的人很多。他不可能认出我。我现在满脸风霜,穿着粗布麻衣,瘸着腿,和那个养尊处优的王妃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