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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来,我签下手术同意书与死亡搏斗的生死关头,他真的就在游乐场。在林楚楚被戴上花环、牵手、被无数人艳羡目光注视的喧嚣热闹里。他在漫天的璀璨烟火下许了她一夜欢喜。

    而我,算什么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麻意从脊椎猛地窜上头顶,瞬间炸开,流窜到四肢百骸。紧握着手机的手指仿佛失去了所有感觉,只剩下冰凉一片。那刀口的剧痛、肚腹的沉坠感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茫的、灵魂被撕裂又被强行灌满雪水的死寂。

    我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那刺眼的标题,那熟悉得如同烙印刻进骨血的侧脸,那张扬的幸福笑容……和昨晚急诊室里惨白的灯光、冰冷的铁栏杆、独自签下名字时的绝望,在我脑中疯狂地交错叠印。

    剧烈的反差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混沌的记忆上。那一点仅存的、被痛苦压制的、关于他或许还有一丝可能的朦胧期待,被砸得粉碎,灰飞烟灭。

    苏晚……你……护士担心地看着我骤然褪去所有血色的脸和毫无波澜的眼神,那眼神空得可怕,像两潭结了厚冰的死水。

    胃里一股强烈的翻搅感直冲喉咙。

    呕——

    我猛地俯下身,干呕出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胆汁被带出的苦涩和灼烧感在喉咙里蔓延。

    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刺眼的屏幕。

    就在这时,屏幕自动暗了下去。上面清晰地映出我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脸颊深陷,眼眶泛黑,嘴唇干裂,头发油腻腻地贴在额角——一张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憔悴枯槁的脸。

    和林楚楚那张在露台上、被沈屿深情凝视的、精心描绘过的、光彩照人的脸,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讽刺对比。

    屏幕上那个狼狈的倒影,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

    一抹极其寡淡、极其虚无的笑纹,缓缓浮现在苍白的唇边。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剧痛后的虚弱,也没有被背叛的绝望。

    那是一种彻底的心如死灰后,一切激烈情绪被抽干殆尽的空洞平静。灵魂仿佛脱离了这副沉重痛苦的躯壳,悬浮在冰冷的高处,以一种完全陌生的、旁观者的冷漠,看着这场荒诞闹剧。

    喉咙里的血腥味消失了。

    小腹的绞痛消失了。

    被背叛的疼痛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疲惫到骨髓、轻得快要飘起来的虚无。

    ……呵……一丝极其微弱的气音从唇间溢出,比叹息还要轻。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得不可思议,转向满脸都写着忧虑和小心的护士,用刚刚被温水润过、却依旧喑哑难听的声音,缓慢、清晰、一字一顿地说:

    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打印一份东西

    护士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应声:好的,要打什么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几束,落在病房纯白的被面上。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停滞了。

    我迎着护士震惊而困惑的目光,将手里那块冰冷沉重的金属方块——那记载着我三年婚姻全部幻灭证据的手机——毫不犹豫地递了过去。

    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斩断一切朽绳的平静。

    离婚协议。电子版的,我发给你。

    ……

    三个月后。

    沈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将城市繁华的CBD核心尽收眼底,此刻却被一片沉凝的死寂笼罩。

    沈屿坐在宽大的意大利真皮座椅上,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他身上那件纯手工定制的暗纹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顶上一颗,昂贵的领带打得一丝不乱,勾勒出冷硬的下颌线。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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