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血迹。
宋家的木门紧闭,门缝里渗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是腐肉混着尿骚和发霉稻草的气味,底层还隐约透着一丝甜腻,像坏掉的水果罐头在太阳下暴晒多日。李忠平皱着眉,伸手推了推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长鸣,仿佛有人从喉咙里挤出的临终呻吟。
堂屋的地面上,一道暗红的拖痕蜿蜒如蛇,从灶台延伸到里屋,在泥土地上洇成不规则的斑点。拖痕的宽度足有碗口粗,边缘凝固着黑色的结痂,像是有人被拖行时留下的血迹。李忠平掏出手电筒,光柱扫过灶台,铁锅的边缘搭着半截人的小臂,指甲缝里嵌着新鲜的稻草,手腕处的伤口还在渗出淡黄色的脓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灶王爷的画像被撕去一角,露出后面用鲜血写的替死二字,血迹已经发黑,结成了片状的血痂,痂片下隐约可见蠕动的蛆虫。李忠平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恶心,慢慢向里屋走去。
谁……谁呀……里屋传来沙哑的呢喃,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破碎音节。李忠平握紧警棍,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土炕,只见床底缩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两条裤管空荡荡地拖在地上,膝盖以下只剩白森森的骨茬,骨茬处还沾着未腐的筋肉,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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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张桂兰李忠平握紧警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女人突然剧烈颤抖,浑浊的眼球转向屋顶的隔板,喉咙里挤出含混不清的音节:晚上……好多人……光溜溜的……上面……在动……
李忠平这才注意到,土炕上方有一个用木头搭建的隔板,隔板上堆满了杂物,光线昏暗,看不清具体有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梯子前,踩上第一级台阶。梯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扑进他的领口。
手电筒的光束慢慢扫过隔板,当照到角落时,李忠平感觉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两具赤身裸体的男尸交叠着蜷在那里,皮肤呈紫黑色,腹部鼓胀得像是随时会炸开,尸蜡从皮肤的裂缝中渗出,在隔板上积成蜡油。蛆虫正从他们溃烂的眼窝、鼻孔和嘴巴里爬进爬出,在尸体上织成一张白色的网。
更骇人的是,尸体下方的墙根码着七八个粗瓷坛子,坛口用黄纸封着,隐约能看见坛沿沾着暗红的肉末。李忠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上——他的右手攥着团头发,指缝间夹着片带血的碎布,布角上绣着造纸厂三个字——正是半个月前失踪的赵铁柱。
哐当一声,李忠平的警棍掉在地上,惊醒了蜷缩在床底的张桂兰。她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手指着隔板,含糊不清地说:他们……在看你……在数……数墙……
李忠平猛地转头,却发现门后有个黑色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人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枚生锈的银戒指,指甲缝里嵌着发黑的泥垢。他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退到墙角,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差点吐了出来。
3
血坑炼狱
所长王建国带着四名民警赶到时,张桂兰正坐在地上,用枯瘦的手指在泥土里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嘴里念念有词:一百零三……该来的总会来……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从哪儿开始挖年轻民警小陈握紧铁锨,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建国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院角那棵枯死的枣树上:就从那棵树底下开始挖。
第一锨下去,带出一股黑红色的污水,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挖到半米深时,铁锨撞上了硬物——是一块人的髋骨,上面还粘着腐烂的蓝布,布片上绣着跃进二字,那是七十年代流行的裤带款式。
继续挖。王建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