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张笑云钻进密道，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那是混合着硝烟与鲜血的温度。

    坚持住！他撕开青年染血的粗布衣，子弹嵌在锁骨下方两寸的位置。这个伤口位置与爷爷讲述的张家大少爷致命伤分毫不差，冷汗顺着叶绍义的脊梁滑落——历史正在用另一种方式修正轨迹。

    地道深处，煤油灯在土壁上投下摇晃的影子。张笑天撕下衣摆为长子包扎，粗粝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个铁打的汉子第一次露出脆弱：云儿，爹不该让你去送信。

    爹，是孩儿轻敌了。张笑云苍白的脸上浮起苦笑，目光转向正在研究地图的叶绍义，多亏叶兄弟...

    叫我绍义就行。叶绍义用炭笔在地图上画出扇形标记，日军三个中队正在合围，我们还有两小时撤离。

    摇曳的灯火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容。张笑天的弟弟张笑海突然拍案而起：你怎知敌军部署莫非是日本人的探子

    地道内空气骤然凝固。叶绍义摸向腰间的手枪，却触到张笑云坚定的目光：二叔！绍义兄从日军枪口下救过我！

    那他为何穿着东洋人的衣裳张笑海指着叶绍义未及换下的日军军装，刀疤横贯的左脸在阴影中更显狰狞，昨夜村口李铁匠全家被屠，有人看见穿这身皮的人影！

    叶绍义如坠冰窟。他终于明白历史修正力的可怕——当既定命运被打破，时空会自动生成新的因果链来填补空缺。那个出现在屠杀现场的身影，恐怕是另一个时空干涉者。

    我可以证明。他忽然解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的月牙胎记，张大叔可还记得，当年救你的游击队员说过什么

    张笑天瞳孔骤缩。1937年寒冬，那个将他从万人坑背出来的神秘人，临终前曾说：四十年后，会有带着月牙印记的后人来还这份情。

    煤油灯哔哔作响，地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滴声。叶绍义感受着众人灼灼的目光，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我知道村东地窖藏着三箱汉阳造，后山溶洞能通到三十里外的芦苇荡。

    张笑海还想说什么，却被兄长抬手制止。老游击队长摩挲着腰间磨得发亮的枪柄，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同样的月牙胎记赫然在目！

    爹！张笑云惊得撑起身子，扯动伤口渗出血迹。张笑天轻轻按住长子，转向叶绍义的眼神如同淬火的钢刀：你从哪来我不问，但若敢害乡亲们...

    我会死在所有人前面。叶绍义直视那双看透生死的眼睛。地道外传来零星的枪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的催促。

    黎明前的黑暗中，两百多名村民在溶洞中屏息前行。叶绍义握着自制的燃烧瓶，能清晰听见身后孕妇压抑的啜泣。张笑云被两个猎户搀扶着，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暗红印记。

    还有五百米。向导老孙头擦着汗，穿过这段窄道就是...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震落洞顶碎石，刺眼的白光中，酒井扭曲的面容如同恶鬼。日军竟然提前封死了出口！

    中计了！张笑海目眦欲裂，定是有人走漏风声！

    叶绍义猛然想起凌晨那场蹊跷的屠杀。当第一颗照明弹升空时，他看清了酒井身边那个穿长衫的身影——正是本该在南京经商的张家三叔张笑川！

    是笑川叔...张笑云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昨夜...我看见他包袱里有磺胺药...

    叶绍义如遭雷击。磺胺在这个年代是价比黄金的军需药品，唯有日军高层才能获取。记忆如潮水翻涌，爷爷临终前那句张家老三其实是...的遗言，此刻终于补全了残酷的真相。

    密集的枪声在溶洞内形成恐怖的音爆，抱着婴孩的妇人发出绝望的哭喊。叶绍义将最后两个燃烧瓶掷向日军机枪点，炽热的火焰中，他看见张笑天冲向叛徒的身影。

    大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