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攥着那片多肉，头套被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枕边。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亮他右脸新生的皮肤，那里有道极细的绒毛，正朝着月光生长，像株破土而出的幼苗。

    在值班日志里，郁铁写下：卢泰来今日主动申请加入监狱绿化组，负责照料温室里的仙人掌。他说，这种花不用太多水，适合长在伤口上。末尾画了朵简笔小花，花瓣上有道斜斜的线，像道正在愈合的疤。

    第六章：花开之时

    监狱机房的风扇发出老式钟表般的嗡鸣，卢泰来的断指在键盘上跳跃，屏幕蓝光映亮他半边疤痕。郁铁站在身后，看见代码框里跳出行注释：flowers重生系统启动，末尾跟着串用星号拼成的花形图案。

    出狱日的阳光像揉碎的金箔，撒在监狱门口的柏油路上。卢泰来穿着郁铁送的深蓝色卫衣，右脸疤痕被鸭舌帽阴影遮住一半，手里抱着郁金香送的多肉盆栽

    ——

    叶片上的断口处已长出完整的新芽，嫩绿色的掌心状叶片层层叠叠，像捧住了整个春天。

    接着。

    郁铁扔来个纸袋，里面装着他入狱时的随身物品：磨损的编程书、缺角的计算器，还有那枚刻着

    卢泰来

    的旧校徽。少年翻开书，发现夹着张字条，是郁金香用彩笔写的：这朵花叫不死鸟，你走后它会替你看春天。

    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轰鸣。卢泰来站在阳光下，忽然伸手摘下帽子

    ——

    右脸疤痕在微风中舒展，新生的皮肤泛着健康的浅粉色，像朵终于敢直面阳光的花。路过的小女孩惊得捂住嘴，母亲急忙拉她走开，却听见少年轻声说：别怕，这是重生的印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我在街角咖啡店，有东西给你。他踩着树影走去，看见穿米色风衣的刘雨默坐在靠窗位置，耳后的枯叶胎记被碎发遮住一半，桌上摆着盆盛开的仙人掌

    ——

    金黄的花朵缀在深绿的茎上，像凝固的火焰。

    听说你开发了反诈骗

    APP

    她推过个

    U

    盘，里面是我整理的杀猪盘话术库，还有山区小学孩子们的编程作业。

    卢泰来接住时，发现她腕间戴着红绳，上面串着颗贝壳吊坠

    ——

    正是他八岁时在海边捡的那颗。

    为什么......

    你寄的星星我收到了。

    刘雨默打断他，指腹摩挲着贝壳，二十七个，我数过。每个星星里的忏悔，比你骗走的钱更重。

    她忽然笑了，眼角细纹里渗着阳光，我替你把它们折成了纸船，放在老家的河里，漂向有海的地方。

    午后的咖啡店飘着焦糖香。卢泰来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跳出金色花朵图标

    ——

    那是他设计的

    再造系统

    正式版，启动页写着：每朵花的重生，都需要穿过黑暗的勇气。刘雨默凑过来时，他看见她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正被阳光镀上金边，像朵迟到二十年的花开。

    看这个。

    他点开后台数据，偏远山区的

    IP

    地址正在闪烁，有个女孩用我们的程序识破了假支教骗局，她现在每天在群里教奶奶们用智能手机。

    刘雨默的指尖掠过屏幕，停在用户留言区：谢谢你们让我知道，烂掉的果子也能当肥料。

    暮色漫进窗户时，卢泰来的手机响起视频请求。郁金香举着手机跑向温室，镜头里晃过仙人掌的刺、多肉的新芽，最后定格在朵盛开的玛格丽特：卢哥哥快看！你种的花全开了，爸爸说它们叫‘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