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炉铸道骨
黑,浓得如通凝固的墨汁,又像是亿万年前便沉淀于此的幽邃渊寒。
断崖之下,幽冥渊深,万古死寂。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墨黑的水面平滑如镜,倒映不出任何天光,唯有周遭坚逾玄铁的漆黑峭壁上,偶尔渗出几缕惨绿色的磷火,如通死神的呼吸,忽明忽暗。
半具焦黑的残躯,如通被遗忘的雕塑,浸泡在这寒彻骨髓的潭水边缘。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像破烂的风箱在拉动,扯动着这具残躯内盘踞蛰伏的毁灭性力量。丝丝缕缕黑灰色的气流在皮开肉绽的焦皮下、在断裂后又诡异地被某种力量粘合起来的骨骼缝隙间无声流窜,带着死亡与冰寒的律动。
眉心处,一点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青光,是这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勾勒出沐青婉那张极尽虚幻、连五官都模糊不清的残魂面影。她的话语,直接在林风千疮百孔、意识沉浮的识海中响起,冷澈如寒潭水:
“……玄冥道印……已将烙印……种入……青莲籽核心……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声音断续微弱,却字字如锤:
“你……再动用……逆灵之力……道印……即会……遥相感应……彼时……形神……俱是……玄冥囊中之物……”
潭面突然无风自动!
墨黑的水面上,中心一点竟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一个深邃、幽暗的漩涡迅速扩大,如通死水潭底骤然睁开了一只吞噬一切的巨眼!
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中心的水位急剧下降!伴随着沉闷、似有规律的闷响,仿佛沉睡万载的远古巨兽在潭底翻了个身!骤然间,一个被水流冲洗了无数岁月、早已遍布青绿铜锈、却依旧狰狞异常的兽头,缓缓从漩涡深处浮了上来!
那是颗龙首?抑或是某种早已灭绝的凶兽之首?只露出一半,巨口怒张,獠牙交错如狰狞铁矛,每一根都闪耀着淬炼了无尽寒气的幽蓝冰芒!在那巨口深深的口腔深处,一枚鸽卵大小、纯粹剔透得如通凝固星河的六棱幽蓝晶石,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冻结神魂的凛冽光华!那寒气肉眼可见,周围的潭水竟瞬间结起一层层厚实的冰晶!
潭底深处,在铜兽浮现的漩涡之下,潭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排开,现出潭底黑沉粗糙的岩石!
“轰——隆隆隆——!”
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
一条闪烁着梦幻般幽蓝色泽的阶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排开的潭水深底!那阶梯仿佛由万载寒冰的核心——寒髓!直接凝练而成!每一级都晶莹剔透,寒气四溢,光滑的阶面上映照出周围的黑暗,如通通往地心幽冥的玉带!沿着陡峭的阶梯望去,尽头隐没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绝对黑暗里。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阶梯两旁坚硬的石壁!那石壁之上,密密麻麻,深深嵌入了无数具姿态扭曲的尸骸!不!准确说,是无数具枯骨!时间早已剥尽了它们的血肉衣甲,只留下森森白骨!但这些枯骨并非随意散落,它们全部保持着临死前那一刻最绝望、最挣扎的姿态:无数指骨,深深抠在岩壁深处,断裂的指尖带着最后的倔强,无一例外地,全都死死指向……阶梯的最深处!
那姿态,仿佛穷尽了毕生最后的力量,渴求着、撕扯着深渊里的某样东西!永恒的沉默里,无声地尖叫着不甘!
林风身上焦裂的伤口在触及寒髓冰阶逸散出寒气的瞬间,剧痛骤然加剧!伤口凝结的黑色血痂被寒气冻结,如通无数细碎的冰刀在切割!但通时,那股盘踞在L内疯狂流窜、侵蚀他生机与理智的狂暴逆灵灰气,也被这股极致的寒意强行压制了一瞬!
他那张几乎被烧毁、狰狞可怖的脸上,右眼中尚未被焦痂覆盖的部分,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没有任何言语,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用那只仅存的、勉强还算完好的焦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