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笔涂得龙飞凤舞，笔锋扫过的地方还带着点没干透的毛边。实验对象那一栏，陈野两个字后面被她恶狠狠地括上了智障版，笔尖差点戳穿纸背；干扰变量写着白莲（绿茶变种），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问号蘑菇头；目标栏最工整——72小时内让陈野主动认错并断绝一切茶艺交流，每个字都像小钉子似的钉在纸面上。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反光里映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为了这次学术研究，她昨晚熬到凌晨三点写的爬虫程序可算没白瞎，陈野和白莲的对话框像摊开的八卦杂志，从早到晚的嘘寒问暖全躺在文档里。林小满咬着味棒棒糖，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开始总结白莲的行为模式：

    装柔弱：学长，这个谱子好难，我手指都弹疼了~（备注：上周刚拿了市级钢琴比赛金奖，朋友圈视频里手指在琴键上飞成残影）

    假体贴：学长打球好辛苦，我给你带了冰镇饮料~（备注：便利店最普通的矿泉水，瓶身上还贴着打折标签）

    甩锅技能MAX：学姐是不是误会我们了都怪我太笨了……（备注：说这话时眼睫毛抖得像装了电动马达，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三圈没掉下来）

    就这林小满嗤笑一声，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我初中生物课养的草履虫都比她会玩花样。窗外的梧桐树影晃了晃，路灯透过叶隙洒在她书桌上，把笔记本上的字映得忽明忽暗。她扯过一张便利贴，在角落画了个叉腰的小人，旁边写上实验第一步：制造对照组，笔尖重重顿了顿。

    手机叮地弹出条消息，是她刚给陈野发的：我发烧了，39度。屏幕上方显示已读，五分钟过去，对话框还是一片死寂。林小满晃了晃手机，又点开朋友圈——陈野的头像刚亮起来，给白莲半小时前发的自拍点了赞。照片里白莲穿着荷叶边连衣裙，捧着本乐理书笑得眉眼弯弯，定位在学校琴房。

    很好。林小满面无表情地截图，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存进实验数据文件夹。宿舍里的小风扇吱呀转着，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得飘起来，她抓起桌上的黑色记号笔，在便利贴的对照组下面画了条粗线，墨迹渗到纸背，晕开一小团黑。

    第二天下午的图书馆像个巨大的玻璃温室，阳光透过整面墙的落地窗晒得人昏昏欲睡。林小满站在书架拐角，深吸了口气。身上这条白色连衣裙是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的，标签都没拆，布料蹭得锁骨有点痒。她平时只穿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此刻突然套上裙子，感觉走路都得掐着步子。嘴唇上涂了点淡粉色唇膏，镜子里的自己看着有点陌生，像被强行塞进公主裙的假小子。

    她抱着本《高等数学》，书页间还夹着昨晚打印出来的陈野课表——他每周三下午四点都会在图书馆三楼角落给白莲补习乐理。果然，隔着几排书架就听见白莲软糯的声音：学长，这个和弦我总是按不准……林小满挑了挑眉，抱着书径直走过去，在他们隔壁桌咚地放下书本。

    陈野正低头给白莲圈乐谱，闻声抬头，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小满你……穿裙子了他手里的红笔掉在桌上，滚了两圈差点掉地上。林小满注意到他面前的乐理书崭新得像没翻开过，反倒是白莲手边放着杯星巴克，吸管上还缠着可爱的兔子贴纸。

    嗯，林小满抬手扶了扶眼镜，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可能发烧有点冷。她适时地弯起嘴角，露出个虚弱的笑，眼角因为难受微微泛红。昨天在宿舍对着镜子练了半小时的表情，总算没白费。

    陈野噌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真发烧了怎么不早说！他伸手想碰林小满的额头，又触电般缩回去，手忙脚乱地在包里翻找，我这儿有温度计……不对，我送你去医务室！

    白莲坐在旁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立刻接过话头：学长，我们还没讲完这个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