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新疆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仿佛能听见母亲往镜片上哈气擦灰的声音：新疆你不是在厦门拍沙滩写真吗怎么突然跑那么远

    小小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胳膊，艾德莱斯花裙袖口露出的皮肤比原来黑了两个色号，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烤肉酱：我......

    我转行做吃播了。

    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却看见老马在柜台后竖起大拇指，露出赞许的笑。

    吃播

    母亲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却没有预想中的反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大胃王圆圆’我看她视频挺有意思的，吃起东西来跟小老虎似的。

    小小差点把手机摔了：您......

    您知道圆圆

    嗨，你爸天天看！

    母亲笑出声，背景里传来父亲的嘀咕，老头说看她吃饭下饭，还学人家用新疆话说‘攒劲得很’呢！

    小小突然想起原世界里，父亲总说

    模特就是花瓶，此刻却在千里之外为另一个她喝彩。

    后厨的老板娘端着羊汤路过，冲她晃了晃碗：圆圆，给你留了碗羊杂碎，补补身子！

    新疆普通话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母亲在电话那头惊呼：哟，真去新疆了咋还带口音了

    小小接过羊汤，热气模糊了眼镜：妈，我现在......

    不太一样了。

    她摸着右脸颊的美人痣，那触感真实得可怕，我变胖了，还有了老公，每天都能吃饱饭，也不发烧了......

    声音突然哽咽，羊汤的热气混着眼泪，在下巴上凝成咸咸的水珠。

    母亲安静了片刻，听筒里传来翻动报纸的声音：囡囡，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总说长大了要当食神每天放学回来就蹲在厨房看我做饭，把酱油瓶当话筒，说自己是美食主播。

    小小愣住，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清晰：七岁的自己举着木勺，对着电饭煲冒出的蒸汽

    直播，把葱花撒得满灶台都是。后来上了高中，身边人都说

    当模特才有出路，那个蹲在厨房的小女孩就被锁进了衣柜深处，和过时的卡通围裙一起发霉。

    后来你当模特，

    母亲的声音轻了些，每次看你发的照片，我都觉得......

    你笑得不像真的。

    小小盯着汤里的羊杂，突然想起上次回家，母亲偷偷在她行李箱塞了袋胃药，却被经纪人当着面扔进垃圾桶。

    老马不知何时走到身边，递来块烤馕：咋哭了羊杂碎太烫

    他伸手想擦她的眼泪，却被她拍开。手机里传来父亲的大嗓门：闺女！吃播好啊！实实在在的，比那些

    P

    图的强！

    小小破涕为笑，馕蘸着羊汤塞进嘴里，面粉的麦香混着胡椒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她听见自己用带着新疆口音的普通话喊：爸！下次带你们来吃正宗的烤包子！

    父亲在那头哈哈大笑，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对了，

    母亲突然想起什么，你上次寄来的杏干收到了，甜得很！你爸每天泡水喝，说比保健品强......

    小小这才想起，手机相册里躺着她和老马去果园摘杏子的照片，她穿着花裙蹲在树下，裙摆沾满草屑，手里捧着的杏子比阳光还金黄。

    电话聊了很久，从羊杂碎的做法聊到红山公园的晚霞，母亲甚至问起了老马的家庭情况。小小看着老马在柜台前给客人打包烤肉，他不时回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笨拙的关切。当母亲说

    找个疼你的人比啥都强

    时，她突然发现，这个被

    AI

    重塑的世界里，亲情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