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一行小字:
若有不测,魂归赵氏。
赵守成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他转身从神龛后面取出个铁盒,里面是一绺用红绳缠着的头发,和半块带血的银元。
这是小满的。老人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她死的时候......
楼上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光脚踩在了老地板上。我和赵守成同时抬头,看见二楼走廊的阴影里,有截红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2
血衣与银元
赵守成的手在碰到那绺头发时,煤油灯突然灭了。
黑暗里响起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滴在了地板上。我浑身绷紧,手指死死攥住那张卖身契,纸张边缘在我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
小满不喜欢生人碰她的东西。老人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接着是划火柴的声响。火光映亮他半边脸的瞬间,我瞥见楼梯口站着个人影——是个穿红袄的小女孩,赤着脚,手腕上缠着麻绳。
灯芯重新燃起时,楼梯口空无一人。但地板上多了一串水渍,从二楼蜿蜒而下,在距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诡异地消失了。赵守成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用颤抖的手指拨弄铁盒里的银元。
这是买她的钱。老人把银元翻过来,背面刻着买命钱三个歪扭的小字,她到死都攥着这半块。
我凑近看时,银元上的血迹突然变得鲜红,顺着老人枯瘦的手指往下淌。但赵守成浑然不觉,自顾自地说起1947年的冬天:小满进门那天发着高烧,脚踝冻得发紫。我娘给她换了红袄,说这样像新娘子......
楼上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这次连吊灯都跟着晃了晃。我抬头看见二楼走廊的栏杆上搭着只小手,指节泛白,像是正拼命抓着什么。
赵爷爷,楼上是不是有人我声音发紧。
老人突然笑了,露出残缺的门牙:是小满在玩呢。她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在二楼跳房子。他起身往楼梯走,煤油灯在他手里投下摇晃的光影,来看看她的房间吧。
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越往上走,空气越冷,等踏上二楼走廊时,我已经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赵守成停在一扇雕花木门前,门板上用红漆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
这是镇魂符。老人用灯照了照那些早已褪色的痕迹,我爹请道士画的,说怕她闹。
推开门的那一刻,煤油灯的火苗猛地蹿高,照亮了整个房间——
褪色的红绸挂在床架上,梳妆台的铜镜碎成蛛网状,地上散落着几个发霉的布娃娃。最骇人的是墙角那滩暗红色污渍,形状像个人蜷缩在那里。而正对着污渍的天花板上,赫然是火灾后留下的人形焦痕!
她死在这儿的。赵守成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我娘用烧红的火钳打她,说她偷吃供果......
梳妆台的抽屉突然自己弹开,里面滚出半截焦黑的木棍。我认出那是旧时用的火钳,尖端还粘着几根蜷曲的毛发。
后来呢我嗓子发干。
老人没回答。他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抽出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袄——正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个款式。当他抖开衣服时,有什么东西当啷掉在地上:是把生锈的剪刀,刀尖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她剪了自己的头发。赵守成蹲下身,动作灵活得不像老人,童养媳不能剪发,这是要遭天谴的。
窗外突然刮起大风,吹得窗棂哐哐作响。煤油灯剧烈摇晃,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就在光影交错的一瞬间,我看见镜子的碎片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红袄的女孩站在赵守成身后,正用剪刀抵着他的后心!
小心!我失声叫道。
老人却恍若未闻,继续抚摸着那件红袄:小满死后第七天,我娘暴毙在祠堂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