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放好盒子,直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就那样静静地、直挺挺地站在门外,帽檐下的阴影仿佛凝固的墨块。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我——他看着我!不是通过猫眼,而是某种更直接、更本质的方式。隔着一道厚重的门板,我仿佛被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复眼牢牢锁定。那视线穿透了物理的阻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一种评估猎物的冷静,甚至……一丝微不可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时间仿佛凝固了。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连呼吸都停止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发出擂鼓般的闷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如同实质的注视感消失了。深蓝色的身影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转身,迈着和来时一样精准的步伐,消失在楼道拐角的阴影里,脚步声轻得像猫。
我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颤抖着。过了足足五分钟,我才勉强积攒起一丝力气,颤抖着打开门锁,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新盒子捞了进来,然后砰地一声死死关上门,重新反锁。
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我颤抖着打开了新送来的盒子。
里面没有甲壳碎片。
只有两样东西:一部老式的、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黑色翻盖手机,机身冰冷沉重;还有一个手指粗细、密封严实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大约五毫升的液体,那是一种诡异而美丽的淡蓝色,粘稠得如同糖浆,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仿佛有生命般的光泽——和我皮肤破损处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那部黑色的翻盖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惨白的光在昏暗的室内格外刺眼。没有来电显示,没有号码,只有一行冰冷、简洁的宋体字,像一道不容置疑的判决:
>
**蜕变加速剂。注射。或者等待崩溃。**
没有署名。没有解释。只有赤裸裸的选择。
注射把这来历不明的、散发着诡异光泽的液体注入我的血管天知道它会加速我变成什么怪物!等待崩溃像茧中人描述的那样,在无尽的痛苦中精神瓦解,或者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内部的新我撕碎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手中那瓶妖异的蓝色液体和旁边沉默的黑色手机,又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那片正在加速硬化、卷曲、如同劣质塑料般剥离的皮肤,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咙。我该怎么办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是我的私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刘哲的名字。是我的死党,也是本市三甲医院神经内科的医生。看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如同在溺水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根漂浮的绳索,我那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嗡地一声,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摇摇欲坠的堤坝。
喂默默你没事吧听你公司同事说你病得厉害电话也打不通,吓死我了!刘哲的声音充满了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关切。
阿哲……我的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哭腔,几乎语无伦次,阿哲!救我!我……我好像得了很奇怪的病!非常非常奇怪!我的皮肤……它在变硬,在脱落,流出蓝色的东西!我的眼睛……看东西都变慢了,灯光刺得我头痛!耳朵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我还……我还吐了!吐出来的不是吃的,是……是丝!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阿哲,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是不是疯了!我将所有的症状一股脑地倾倒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内心的恐惧。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能想象到刘哲此刻紧锁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
什么!几秒钟后,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