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万,西市和宁海考古研究院合计赔偿50万,派爸爸前来西市的郑院长出于愧疚私下赔偿了10万。
我和妈妈两手空空赶来西市,离开时身上多了一张存了240
万的银行卡以及……装着爸爸骨灰的檀木盒。
返回宁海后的告别仪式也是一场折腾,我和妈妈连跪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地弯腰磕头,守灵谢客哭丧送行,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般被执事人操纵着,在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一个又一个遵循传统礼法的流程。
我很烦,真的。
我完全不想理会这些人,只想好好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伤中放声大哭一场。
三天后,人走茶凉,我抱着爸爸的遗像和妈妈回到了再也回不去的小三室里。
我突然又对那繁琐折腾的告别仪式有所明悟,至亲的离别是生命中最难承受之重,或许先祖们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特意设计出种种礼法规矩,让仍在世上的活人觉得困觉得累觉得烦,这样就不会因为太过沉溺于悲痛而损伤心神。
让我不解的是,妈妈似乎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悲痛的样子,甚至从始至终连一滴眼泪都没流过,最多不过是红了眼眶。
但我确信妈妈是悲痛的,因为她对爸爸有着很深的感情,哪怕她跟我发生了世俗所不容的禁忌关系,但和爸爸朝夕相处近二十年的时光又岂是能轻易抹去的?
其实这七天我跟妈妈说的话连三句都没有,她并不愿意理我,我想不通为什么,却也不敢去触她的霉头。现在,无论如何尘埃已经落定,我实在担心妈妈由于太过悲伤而坏了身子,把爸爸的遗像在客厅西侧的电视柜上摆好,接了杯热水递到了正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的妈妈面前。
「妈,爸爸已经走了,您……您要保重好自己。」
说着,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做给外人看的告别结束了,现在是血脉至亲面对告别的时刻,一想到以后自己再也没办法喊爸爸这两个字,我就悲从中来。
然而令我惊愕的是,妈妈竟对我露出了一个冷淡且讥讽的笑容:「宋洋,你心里是不是还挺开心的?」
我浑身巨震,不可思议地望着让我感到无比陌生且恐惧的妈妈。
妈妈的桃花眸里再没有了曾经的水润和温柔,像是蕴藏着极地最深处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知道你爸为什么会死吗?」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看着妈妈。
妈妈突然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我,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抬手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因为我!因为我这个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
她嘶吼着,神情狰狞,又狠狠扇了我一巴掌:「还因为你!因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儿子!」
然后,妈妈开始不停在我和她的脸上疯狂抽打,一边打一边嚎啕大哭,似乎终于把这七天憋在心里的种种情绪犹如火山爆发般彻底宣泄了出来。
「我算什么妻子!?你又算什么儿子!?我们俩都是畜生!这一切都是报应!是老天爷的惩罚!可惜老天爷瞎了眼!该死的是我们,跟你爸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还好好活着,他却没了!?凭什么!?」
我被打懵了,也被骂傻了,总算搞清楚了妈妈这些天对我无比冷淡的原由,心里当即涌起无尽的委屈,可看着涕泪横流嘴角已然泛起血丝的妈妈,却又心痛难言。
见妈妈还要继续扇自己耳光,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想奋力挣扎时死死按住了她的胳膊,低下头把脸凑了过去:「妈,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您别打自己了,打我吧。」
妈妈猛然甩开我,扑到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几欲晕厥。
我抬起头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