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面的世界,也似乎将病房里的紧张气氛压缩到了极限。只剩下郑卫国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声,仪器的嘀嗒声,以及林晚那无声的存在。
郑卫国靠在枕头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在林晚身上,锐利中混杂着惊魂未定和一种被彻底看穿后的无力感。他看着她沾着灰尘、手背带伤的狼狈模样,这模样与她展现出的那种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诡异能力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一个巨大的谜团,一个无法解释的、活生生的意外,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了他的生命,在他最虚弱、最不设防的时候。
你……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疲惫,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茫然,你救了我的命。这是一个陈述句,却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是感激是疑虑还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林晚终于抬起眼,再次直视他。这一次,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锐利,反而沉淀出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她缓缓地、清晰地回答:
郑市长,您要谢的,不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郑卫国心上,您要谢的,是命运给了我一次机会。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某个遥远而痛苦的时空,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刻骨的苍凉:
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郑卫国心头剧震!纠正错误什么错误谁的错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底无数个不敢深究的抽屉,关于权力、关于抉择、关于那些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过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病号服。他看着林晚,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女人,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蕴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和力量。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一个年轻护士推门进来,声音带着职业化的轻柔:郑市长,您的家属来了,在会客室等候。
郑卫国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强行压下了翻涌的心绪,对护士点了点头。他再次看向林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最终只化作一句沉沉的、带着无尽疲惫和审视的命令:
你……先出去。在隔壁等着。没有我的话,哪里也不许去。
这既是控制,也是暂时的保护。
林晚没有任何异议,微微颔首,转身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在她拉开门走出去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会客室方向,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正是她的丈夫,周明远。他脸上那副刻意装出的关切和焦虑之下,是无法完全掩饰的惊惶和一丝扭曲的嫉恨。
林晚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冰冷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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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弥漫着消毒水和一种压抑的沉闷。会客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周明远刻意压低的、带着焦灼和表演成分的说话声,显然是在向郑卫国的秘书或者其他工作人员急切地表白着什么。
林晚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闭着眼,似乎疲惫不堪。沾着灰尘和汗渍的针织开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形。手背上那道细小的血痂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晚晚!
一声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呼唤响起。
林晚缓缓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沉寂的冰湖。只见苏蔓踩着高跟鞋,眼圈通红,踉跄着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林晚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晚晚!你吓死我了!苏蔓的声音颤抖着,眼泪说来就来,簌簌往下掉,那张精心描绘过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后怕,你怎么那么傻啊!听到电梯出事就往上冲!万一……万一里面是个杀人犯怎么办万一你也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不动声色地用力摇晃着林晚,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飞快地扫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