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比我想象的冷。

    空调出风口嗡嗡响，吹得我后颈发麻。

    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姑娘，指甲剪得短短的，敲键盘时发出哒哒的脆响。

    系统需要姓名和身份证号查询。

    我把结婚证递过去。

    红色封皮已经褪色，内页的钢印摸起来有凹凸感。

    姑娘接过证件时，我注意到她多看了我两眼。

    沈清澜，周慕辰......她念着我们的名字，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屏幕蓝光映在她镜片上，我看不清她的眼睛。

    您确定是在这个分局办理的

    当然。我指着结婚证上的公章，就是你们这里的钢印。

    她摇头，把屏幕转向我：系统里没有1993年6月的登记记录。

    我的视线在屏幕和结婚证之间来回切换。

    钢印是真的，登记编号的字体也没错，可系统里干干净净，像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三十年时光。

    会不会是系统故障我的声音飘在档案室发霉的空气里。

    1993年的纸质档案都在地下室。姑娘推了推眼镜，但按规定，必须本人持身份证才能调阅。

    走出民政局时我撞到了玻璃门。

    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手里的结婚证突然重得拿不住。

    停车场有辆黑色奔驰很眼熟，车窗贴了防窥膜，但我还是看见驾驶座的人抬手看表的动作——周慕辰的习惯性动作，他等不耐烦时就会这样。

    手机在包里震动。陌生号码，接起来是女声：周太太我是林晚秋。

    背景音里有小孩子笑闹的声音，您先生落在我这里的文件，方便时能来取一下吗地址是......

    我站在民政局洗手间里干呕。镜子里的人嘴唇煞白，手里还攥着那张记着地址的便签纸。

    便签右下角印着烫金logo：丽景苑别墅区，和那把黄铜钥匙上的贴纸一模一样。

    3

    丽景苑惊魂

    我站在丽景苑别墅区的雕花铁门前，钥匙在掌心硌出红痕。

    保安亭里的小伙子正低头刷短视频，笑声隔着玻璃闷闷地传出来。

    指纹锁发出滴的一声，我听见自己心跳像踩空的楼梯。

    17栋藏在竹林深处。

    鹅卵石小径硌着真丝拖鞋的底，我数到第三十七颗石子时，看见了那扇墨绿色大门。

    钥匙插进去的瞬间，屋里传来钢琴声，是《梦中的婚礼》中间那段快板。

    门开了一条缝。玄关地砖上并排放着两双拖鞋，女士的那双绒面上还沾着新鲜的花泥。

    钢琴声停了，有脚步声往门口来，轻快的，像是踩着节拍。

    忘带文件了女人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带着蜂蜜水的黏稠感。

    我抬头看见旋转楼梯上垂下来的睡裙下摆，真丝质地，和我身上这件同款不同色。

    二楼卧室的门虚掩着。

    梳妆台上摆着三个相框：左边是周慕辰和这个女人的婚纱照，中间是满月婴儿的特写，右边——我的手指碰到冰凉的相框玻璃——是我们去年在马尔代夫的合影，只是我的脸被精心裁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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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头柜抽屉里放着本房产证。登记日期是五年前，产权人写着林晚秋。

    下面压着张医院检查单，孕检，日期是上周三，那天周慕辰说他在纽约出差。

    楼下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躲进衣帽间，透过百叶窗看见周慕辰抱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进屋，孩子手里攥着个冰淇淋，在他阿玛尼西装上蹭出粉色的印子。

    爸爸迟到啦！小女孩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