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河边的少年

    蝉鸣撕开盛夏的午后，我蹲在洛河的青石板上，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着湿润的泥土。柳枝垂落在水面，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将粼粼波光搅成细碎的金箔。突然，一声清脆的惊呼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我猛地抬头，看见碎花裙摆如受惊的蝴蝶，在柳树下的浅滩处剧烈晃动。

    喂，你别靠河边太近，危险！我攥紧手中的树枝，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洛河看似温柔，实则暗藏汹涌，去年邻村就有个孩子被暗流卷走，再也没能回来。

    她转过头的瞬间，我仿佛被洛河的浪头击中，呼吸骤然停滞。阳光穿过柳叶的缝隙，在她稚嫩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双盛满清水的眸子明亮得不可思议，像藏着整个洛河的星辰。她冲我甜甜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发梢还沾着几片飘落的柳叶：我叫郭佳佳，你呢

    陈...陈默。我的耳朵发烫，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树枝在泥土里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从那天起，洛河的柳树下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身影。我开始期待每个清晨，在上学路上故意放慢脚步，只为等她扎着羊角辫，蹦蹦跳跳地从巷口出现；课间总是迫不及待地掏出妈妈做的点心，看着她咬下第一口时眉眼弯弯的模样；放学后主动接过她轻飘飘的书包，听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村里人善意的调侃像洛河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小陈默，又给佳佳当护花使者呢我红着脸低头不语，心里却甜得像含了块冰糖。郭佳佳确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白瓷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柔光，乌黑的长发随着奔跑扬起，尤其是那双眼睛，总能在我考试失利、被父亲责骂时，给予我无尽的安慰。

    十二岁那年的夏夜，月光如水洒在课桌上。我咬着铅笔头，在日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我要娶郭佳佳当媳妇。字迹被汗水晕染，却掩盖不住少年炽热的心意。谁料这秘密被调皮的同桌发现，第二天就传遍了全班。郭佳佳气鼓鼓地别过脸，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肯和我说话。我急得在她家院子外站了一宿，夏夜的露水打湿了衣衫，第二天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见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笨蛋，快好起来。等我清醒时，课桌里静静躺着一瓶退烧药和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

    第二章

    无望的追逐

    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洛河的水位线不断攀升，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枯枝败叶，发出低沉的怒吼。郭佳佳像往常一样去河边洗衣服，我正在家里帮母亲劈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急促的呼救声。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发疯似的冲向河边。

    远远地，我看见郭佳佳的碎花裙在湍急的水流中时隐时现，她苍白的小脸被河水拍打得扭曲变形，手臂无力地挥舞着。我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正要纵身一跃，一个矫健的身影抢先我一步扎进河里——是林栓娃，那个总爱咧嘴笑的邻家大哥哥。

    我呆呆地站在岸边，看着林栓娃逆流而上，他古铜色的臂膀有力地划动着，终于抓住了郭佳佳的手腕。当他把昏迷的郭佳佳拖上岸时，我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林栓娃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按压郭佳佳的胸口，然后俯身做人工呼吸。那一刻，洛河的涛声仿佛都消失了，我只能看见郭佳佳睫毛上的水珠，和林栓娃焦急的眼神。

    高中三年，我在书山题海中日夜奋战，而郭佳佳和林栓娃的身影却越来越紧密。篮球场上，林栓娃帅气地投篮得分，郭佳佳总是第一个欢呼鼓掌，眼神里满是崇拜；放学路上，他们并肩而行，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我把对郭佳佳的思念化作学习的动力，当我收到北京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终于鼓起勇气站在她面前。

    佳佳，我喜欢你，从小学就喜欢你。等我大学毕业，能...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