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考的深潭,数学那是我夜里磨秃了笔尖、流干了眼泪才勉强跨过去的坎!那些公式定理、解题套路,早就被生活的重压和我自己的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像用刻刀一样,深深刻进了我的骨头缝里!
现在,它们在我脑子里,清晰得如同掌心的纹路。
我抓起那支廉价的、笔杆上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塑料钢笔。笔尖因为刚才的失神,在试卷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墨点。但这不重要了。
我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汗味和粉笔灰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新生的甘甜。手腕悬停,然后,落下。
笔尖划过粗糙的试卷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沙沙声。那声音不再是折磨,而是最美妙的乐章。选择题ABCD,答案如同烙印般清晰,我甚至不需要思考过程,只是机械而精准地填涂。填空题数字和符号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自动在我笔下排列成行。那些曾经让我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应用题,此刻拆解起来如同庖丁解牛,步骤简洁明了,答案呼之欲出。
时间时间仿佛在我周围凝固了。我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只负责将脑子里早已储存好的答案,忠实地誊写到这张决定命运的纸上。
最后那道压轴几何题。前世,我盯着它看了足足十五分钟,大脑一片空白,最后胡乱画了几条自己都不知道意义的辅助线,得了个零蛋。而现在……
辅助线根本不需要那么复杂!
一个极其简洁、近乎神来之笔的辅助线位置瞬间跃入脑海。我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复仇般的快意。笔尖毫不犹豫地落下,轻轻一划。紧接着,几个关键步骤如同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逻辑链条严丝合缝,结论水到渠成。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我放下笔。抬起头,目光扫过教室前方那个老旧的挂钟。分针,才刚刚懒洋洋地挪过四分之一圈。
离考试结束,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整个教室依旧被一种沉闷的、压抑的沙沙声笼罩着。周围的同学,有的眉头紧锁,咬着笔杆苦苦思索;有的额角沁满汗珠,眼神慌乱地在试卷上乱扫;还有几个,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空洞地盯着空白处,一副认命的颓丧。
监考老师大概是被我放笔的声音惊动,踱着方步又晃了过来。他停在我桌边,低头,目光落在我写得满满当当、字迹虽然不算漂亮但异常工整清晰的试卷上。他的表情凝固了,眼睛微微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滑到鼻梁中间的老花镜,凑近了些,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很意外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古怪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背着手又踱开了。只是那步伐,似乎比刚才快了一点点。
我靠在硬邦邦的木头椅背上,脊背挺得笔直。掌心因为刚才的奋笔疾书,微微有些汗湿,但心却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冷静得可怕。那是一种掌控了全局、洞悉了未来的笃定。
提前交卷不。没必要出这个风头,尤其是在一切都将重新洗牌的此刻。锋芒太露,容易扎到自己。我只需要一个结果,一个足够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结果。满分我有这个自信。前世啃了那么多遍的题目,闭着眼睛都能默写出来。
剩下的时间,漫长又短暂。我闭上眼,不再看试卷,也不再理会周围那些或焦虑或绝望的气息。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像一个精明的商人,清点着自己刚刚继承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财富。
中考结束,只是第一步。一个漂亮的敲门砖,足以敲开市一中的大门。但真正的战场,在门后面,更在那扇门之外,广阔得让人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