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坛酒
带出一张纸条,落到了地上。
他顿了顿,但还是转过身在案上将纸铺好。
刚提起笔,眼睛明明是对着玉片般的熟纸,余光却在瞄着地上的小纸条。
勉强画了两笔,一支山茶花只添了歪歪扭扭的两朵瓣就画不下去了。
这张纸毁了。
他提着画,打算把它丢到书架上那个用来存废画的木箱里。
刚一掀开箱子,他发现里面竟然还有许多小纸条。
他随手扒拉了一下。
这些纸条上也都画着小人,只不过全都是画毁的。
看起来她应该练习了很久:有的小人头瘪了,有的小人腿粗细不一样,有的小人画大了没地方落笔写字。
还有一张,是酒坛的坛字写错了偏旁,她稍微描了一下,估计最后觉得不好看,所以还是丢在了这里。
余光里,地上的那张白花花的纸条更醒目了。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好奇,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纸条上不出意外地画了个小人。
小人歪着头,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旁边写到:你看了我的信吗?他又来到书架前。
他抽出一张玉版纸,发现下面果然还压着张小纸条。
他再往下掀,发现下面还有。
最后他干脆把书架上的熟纸全都抱出来,一张一张翻找。
每两张画纸中间都夹了一张小纸条,每张小纸条上都画了个简笔画。
有的小人双手合十,有的小人傻笑,有的小人叉着腰。
旁边写的话也大同小异,意思无外乎全都是希望他看看她写的信。
他把画纸下所有的小纸条都找了出来,点了点差不多拢共有个二三十张,这应该是她比较满意的全部纸条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想出画出,这么多不重复的小人。
白华渊将这些纸条全部合在一起,开始对着它们发呆。
现在他面前一共摆着这么几件东西:一沓玉版纸。
一支饱墨的狼毫,一组砚台和墨锭。
一坛酒。
一封画着小人的信,还有几十张小人纸条。
一只手伸了过去,在这堆东西上方悬停了一阵,许久未动。
最后,手还是落在那封信上。
他展开信。
第一页,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讲什么我会替你保守秘密,希望咱俩重归于好的废话,反而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些故事。
上面写着:我是早产儿。
可能是没有在妈妈肚子里发育完全的原因,我有点笨,小时候一直比同龄的孩子差了许多。
一直到八九岁前,大家都把我当真的笨蛋看。
我每天在学校里给别的小朋友当马骑,自己还高兴地不得了。
回家的时候裤子膝盖都被磨破了,自己开心地一直傻乐。
漂亮的发卡总是被人骗走了,但自己总理不明白是为什么。
后来妈妈就想了一个主意。
她告诉我,不欺凌弱小是底线,除此之外我都要尽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别人怎么对我,我就要怎么对别人。
别人骑了我一回,那我就一定要骑回去。
别人拿了我的东西,我也要拿他的一样东西。
妈妈还教我对人说话凶一点,难听一点,这样别人在知道我是笨蛋之前就先怕了我。
这几招果然好使,慢慢的,欺负我的人就少了好多。
大家渐渐不说我笨了,他们说我又笨又凶,像泼妇。
他们给我起了很多绰号,这些绰号一直跟着我到十一二岁。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