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雨打青锋刃
建中靖国元年七月十五,沂州城外三十里。
黑云压着官道尽头的槐树林,李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铁塔般的身躯藏在歪脖子老槐后。官靴踩过青石板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十二名带刀侍卫护着辆黑漆马车,车轮碾过泥水洼时发出黏腻的声响。
直娘贼!李逵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掌心斧柄被雨水泡得发亮。三日前在汴梁城醉仙楼,军师吴用拿羽扇敲着他脑门:生辰纲被劫蹊跷,你且去沂州查查那新上任的转运使。
此刻那马车帘子被风掀起一角,李逵瞳孔猛地收缩——车厢里分明坐着个穿绯色官袍的胖子,腰间蹀躞带坠着的羊脂玉佩,正是上个月蔡京寿宴上高太尉献的贺礼!
惊雷劈开雨幕的刹那,李逵双斧已绞断最近两名侍卫的喉管。血水混着雨水溅在车辕上,忽听得车厢里传来女子惊叫。他心头一跳,斧刃堪堪停在车帘前半寸,腥风卷着帘子扬起——
十八九岁的素衣少女蜷在角落,蒙眼白绫被血染红半边。她怀中死死抱着个青布包袱,纤瘦手腕上戴着串银铃,随颤抖叮当作响。那绯袍官员竟是个草扎的假人!
好汉...可是来取奴家性命少女忽然仰起脸,雨水顺着尖俏的下巴淌进衣领。李逵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这味道他在东京城最贵的勾栏里闻过,是专供达官显贵的熏香。
远处传来马蹄声,少女突然抓住他腕甲:东南七里破庙,有你要的答案。她摸索着将染血的玉佩塞进他掌心,温热的血顺着斧刃蜿蜒而下,奴叫玉奴,太尉府的乐姬...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李逵反手劈落箭矢,再回头时少女已不见踪影。地上只余半截白绫,系着的银铃在血泊中泛着冷光。
三更时分,破庙残灯如豆。
李逵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血腥气扑面而来。供桌下蜷着个身影,玉奴的素衣浸透鲜血,怀里却还紧抱着那个青布包袱。她听见响动猛地抬头,蒙眼白绫已换成染血的布条。
他们剜了我的眼。她忽然笑起来,嘴角血沫滴在包袱上,高太尉私通金国的密信...就在...话音戛然而止,门外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
李逵抄起供桌上的烛台掷向窗棂,火光炸开的瞬间,二十名黑衣死士破窗而入。双斧卷起腥风血雨,他背上突然一沉——玉奴冰凉的手攀上他脖颈,气若游丝:发簪...父亲...
混战中,李逵摸到她发间那支普通的桃木簪。簪头拧开,半张染血的绢帛飘落,赫然是禁军布防图!黑衣首领见状瞳孔骤缩,吹响鹰骨哨。
抱紧!李逵扯下庙中经幡裹住玉奴,双斧劈开房梁。瓦片如雨坠落时,他瞥见玉奴腕上银铃刻着个杨字——三年前被满门抄斩的兵部侍郎,正是姓杨。
五更梆子响时,他们躲进山间猎户废弃的草屋。玉奴发着高热,却死死攥住李逵衣角:生辰纲...在清风寨...有叛将...她忽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染红衣襟,李大哥...你斧头上有槐花香...
李逵浑身一震。昨日砍断的槐树枝,确实溅了汁液在斧刃。这盲女,竟能靠嗅觉辨物
晨光穿透茅草缝隙时,玉奴枕着他铁甲沉沉睡去。李逵望着掌心玉佩,内侧刻着行小字:宣和三年春,高俅赠。而玉奴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支金镶玉的步摇,样式竟是宫中才有的双凤衔珠。
第二章:血染双凤翎
晨雾漫进漏风的茅屋,李逵盯着玉奴发间晃动的金步摇。双凤鸟喙衔着的东珠在曦光里泛着青,这分明是去岁辽国进贡的北珠——官家亲赐给郑贵妃的物件,此刻竟别在个盲女鬓间。
冷...玉奴忽然蜷缩起来,腕上银铃撞出细碎声响。李逵解下铁甲要给她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