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噬心红妆
汴京的秋雨淅淅沥沥打在花轿上,夕瑶攥着绣金盖头的手指泛白。顾府冲喜的聘礼里混着当归气味,让她想起父亲咳血时说的商贾之女能攀上太医世家,是你的造化。
喜烛在拔步床前淌下血泪。
少夫人,该喝合卺酒了。嬷嬷捧着青玉盏的手纹丝不动。夕瑶透过盖头下沿,看见新郎官月白锦袍的下摆绣着忍冬纹——那个昏迷三年的顾家长子顾程,此刻竟端坐在轮椅上握住她的手腕。
你们都退下。清冷声音惊落夕瑶的盖头。烛光里顾程面色如纸,眼尾却泛着妖异的红,指尖在她掌心划出灼痛的血痕:夕姑娘,你可知顾家要的从来不是冲喜新娘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雨幕。夕瑶蜷缩在婚床角落,看着顾程突然栽倒在地,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将他的影子撕扯成两半——一半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另一半却如困兽般撕咬着锦被。
别怕。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顾程额角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扣住右手腕:每月朔望...我都会...变成这样...
2
蛊影迷踪
次日辰时,夕瑶在药圃遇见那个青衣男子。他腰间悬着的银质药囊刻着赵字,正弯腰拾起她掉落的海棠簪子。晨雾漫过他眉间朱砂痣,惊起满园白鹭。
赵某唐突。他退后半步行礼,袖口滑出的《千金方》残页被风吹开,露出夕瑶昨夜在顾程书房暗格里见过的朱砂批注。夕瑶突然想起顾程发病时呢喃的天佑,而眼前人玉佩上分明刻着江宁赵氏。
秋阳穿过银杏叶的间隙,在赵天佑眼底投下细碎金光:这味赤箭,不该种在背阴处。他指尖拂过发黄的草药,夕瑶嗅到某种熟悉的苦涩——和顾程每日服用的汤药如出一辙。
夕瑶的罗裙扫过沾露的忍冬藤,赵天佑袖中飘落的药渣沾着暗红。顾程发病时撕碎的帐幔碎片忽在记忆里翻涌——那裂帛边缘分明浸着同样的褐渍。
赵太医可知当归七钱配赤箭,最忌混入西域狼毒夕瑶拾起药圃边的石臼,碾碎的红花汁顺着青石纹路蜿蜒成符。赵天佑瞳孔骤缩,腰间银囊撞在竹篱发出清响。
暮色染透西厢房时,夕瑶将海棠簪刺进妆奁暗格。檀木匣中《千金方》缺页与赵天佑遗落的残章严丝合缝,朱砂批注的朔望二字浸着药香。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顾程的轮椅碾过满地月光,苍白的指尖正渗出血珠。
少夫人!丫鬟的惊叫刺破寂静。夕瑶提着裙摆冲进书房,看见顾程伏在案前,宣纸上歪斜的天佑二字被墨迹晕染成狰狞兽形。他左手死死掐着右手腕,玉扳指深陷皮肉:快走...这次...压不住了...
3
药毒双生
子夜惊雷劈开乌云,夕瑶攥着染血的药典冲进暴雨。赵天佑厢房透出的烛光里,铜炉正煨着猩红汤药。她望着琉璃瓶中蠕动的金蚕,突然明白顾程眼尾那抹妖红从何而来——那根本不是病症,而是南疆巫医种下的噬心蛊。
以人养蛊三年,宿主便成行尸走肉。夕瑶颤抖的指尖抚过书页间夹着的枯叶,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婚书上,顾家印鉴旁竟沾着赵氏独有的鹤顶红香。雨幕中传来梆子声,她将簪头浸入药炉,看着银丝在沸腾的药汤里绽出金蕊——正如《千金方》残页所述,噬心蛊的解药,需以施蛊者心头血为引。
秋雨裹着药香渗入窗棂,夕瑶的银簪抵在赵天佑喉间。铜炉里的蛊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赵天佑腰间的鹤纹玉佩应声碎裂,露出中空暗格里蜷缩的金蚕。
三年前江宁瘟疫...夕瑶的裙角扫过满地瓷片,簪尖挑开他衣襟,赵太医赈灾时用活人试药,炼出的究竟是救命良方,还是噬心蛊
惊雷劈开赵天佑温润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