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小刺,那次催眠后,他的δ波异常活跃——通常只有深度睡眠或受严重心理创伤时才会出现。
我怀疑他有分离性身份障碍,可后续检测又显示......
显示什么
显示他体内存在另一个记忆体。白菲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泛着血丝,就像有人往他大脑里植入了一段不属于他的人生。
顾时夜想起昨夜李宁抓住他手腕时,那股近乎暴烈的力气。
他忽然注意到档案最后夹着张缴费单,付款人姓名栏写着白菲,金额是五万元整,备注是李远康复基金。
你在资助他
白菲的耳尖泛起薄红:他母亲靠捡废品生活,根本付不起进口的抗抑郁药。她转身望向窗外,楼下的杜鹃被风掀起几片花瓣,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她的声音低下去,三年前我值夜班时,总听见顶楼的储物间有敲墙声。
有天半夜我拿钥匙开门,看见李宁蹲在地上,用指甲在墙上画黑玫瑰。
他抬头冲我笑,说姐姐终于来了,小远给你留了礼物。
顾时夜的后颈泛起凉意。
他想起白菲玄关处那双男款拖鞋——鞋尖翘起的弧度,和儿童画上小男孩的背带裤裤脚,竟有几分相似。
所以你对他做深度催眠,是想找出这个小远
是想确认,白菲的手指抚过水晶罐,这些记忆到底是他的幻觉,还是......她突然握住顾时夜的手腕,触感像片冰凉的玉,有人在用催眠术操控他。
顾时夜被她握得有些疼。
他看见她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像是被某种执念点燃的火焰:你该报警,而不是自己做试验。
警察查不出潜意识里的东西。白菲松开手,从抽屉里取出个银色怀表,表盖刻着缠绕的常春藤,上周给你做入职心理评估时,我发现你α脑波异常稳定——普通人被引导时会有10%的波动,你只有2%。她转动表链,怀表在两人之间晃出银亮的弧,这意味着你对催眠的接受度极高,却又能保持清醒意识。
你想拿我做试验
不是试验。白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是验证。
如果我能通过催眠让你看见黑玫瑰,就说明真的存在某种......她顿了顿,某种跨越意识的暗示手段。
怀表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清晰。
顾时夜望着白菲眼底跳动的光斑,想起昨夜在警局,她蜷缩在椅子上时,后颈有块淡粉色的胎记——和儿童画里小男孩额角的红痣,形状分毫不差。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王警官的警车停在杜鹃丛前,小石举着个证物袋下车,袋里装着从李宁病房搜出的素描本,封皮上歪歪扭扭画着黑玫瑰。
顾医生白菲的声音像根细细的线,穿过晃动的怀表,可以帮我个忙吗
就十分钟。
顾时夜望着她发梢沾着的晨露,忽然想起玄关处那双男款拖鞋——鞋码39,和他的脚刚好合脚。
好。他听见自己说。
怀表的银链在晨光里划出漩涡。
顾时夜感觉有团黑雾从眼底漫上来,模糊了白菲的脸。
恍惚间,他闻到股甜丝丝的玫瑰香,手腕传来细微的刺痛,像被某种带刺的东西轻轻勾住。
看。白菲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黑玫瑰开花了。
顾时夜的瞳孔里,浮现出红砖墙下的旧灶屋。
一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蹲在缸边,正往土里埋什么东西。
缸沿沾着暗红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小男孩抬起头,笑容像沾了蜜。
他的脸,和顾时夜在镜子里见过的自己,一模一样。